屋里安靜得嚇人。
莊永泰一直低著頭,作為長孫,又有了一份體面的工作,他現在有資格坐在這里,聽著長輩們商量事情。
大伯和大伯娘的打算,太嚇人了。
莊永泰的手指在輕輕顫抖。
他現在的工作是喻今朝給的,有了這份工作,家里又因為作坊富起來,他娶了個好妻子,如今,妻子肚子里,懷了他的第一個孩子。
他很滿意現在的日子,所以,不允許出一點意外。
莊永泰抬起頭來:“爺爺,這不是小事,要考慮清楚。”
莊大財看向莊永泰:“永泰,你有什么想法?”
莊永泰感受到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想了想,還是不太敢得罪大伯一家。
“爺,我沒什么想法,只是今天表妹當眾與我說話,其他人都看在眼里,因著表妹的態度,大家也不敢小看我們家。”
莊大財點頭,今天去祭拜金花,他把家里的男丁都帶上,如此重視,就是想和喻今朝攀點關系。
喻今朝就算不主動和莊永泰說話,他硬著頭皮也要上去說幾句,做個姿態給村里人看。
莊永泰又道:“不管怎么樣,不能得罪了表妹,村里那些作坊,可都是表妹的手筆,村里人都當表妹是眼珠子一樣。”
莊大財渾身抖了一下。
對了,他怎么忘記了作坊。
就算謝滄淵要巧鳳,那又如何,謝滄淵馬上就要離開長橋村,他們一家可是要世世代代住這兒的。
喻今朝在村里的地位,一點不比謝滄淵低。
謝滄淵給村民們帶來了榮譽,而喻今朝是實打實把銀子塞大家口袋里。
莊大財嚇出一身冷汗:“老大,這件事不要再提,等過段時間,給巧鳳再相一戶人家嫁出去。”
莊富還想說話,莊大財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嫌在村里過得太舒服,家里銀子太多,你就去折騰,別忘你還有個兒子。”
只一句話,莊富的心思就被打消,大家各自散去,該下地的下地,該干活的干活。
莊巧鳳悄悄把房門關上。
她被休回家已經好幾日,自從回家后,她從未出過房門。
她沒臉見人,曾經好幾個晚上,夜深人靜時,她拿腰帶懸在橫梁上,踩上凳子,可臨了還是怕死。
剛才堂屋里大家說的話,她都聽進去了。
莊巧鳳坐在窗邊,出嫁前她喜歡坐在這里看外面的風景,顯得她與那些深閨里的大家閨秀一樣。
現在她連窗都不敢開,怕外面有人瞧見自己。
盯著緊閉的窗戶,再看一眼自己皺成老樹皮的雙手,莊巧鳳才終于接受了自己的落魄。
可她不甘心。
剛才爹娘的話給了她希望。
她是謝滄淵沒有得到過的女人,謝滄淵心里肯定還惦記她。
做妾也沒關系,她很自信,只要進了謝家的后宅,喻今朝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貶喻今朝做妾,再把她扶正,不過是謝滄淵一句話的事。
莊巧鳳嘴角勾了起來,原本已經黯淡的眼神再次閃著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