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今朝猛地一抖,趕緊把手放下來,含糊道:“沒。”
謝滄淵吹滅了蠟燭,翻身上床:“那就睡吧,不早了。”
這幾天他們都沒有進圖書館,用謝滄淵的話說,那是難得回到長橋村,暫時把京城那些煩心事放下。
黑夜里,喻今朝一直睜著眼睛,沒多久,旁邊傳來謝滄淵均勻的呼吸聲。
她原本想要問一問謝滄淵,想不想要一個孩子,最終還是沒敢問出口。
讓她失眠的卻不是沒問出口的問題,而是她驀然發現,生一個和謝滄淵的孩子,這個念頭冒出來后,她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反感。
她知道,自己心里對謝滄淵的想法,也許有些變了。
喻今朝被這個念頭折騰了將近一宿,天蒙蒙亮時才迷糊起來,不知道自己睡著了,還是沒睡著。
她是被一陣笛聲吵醒的。
“吵死了!”喻今朝起床氣很大。
謝滄淵也好不到哪里去。
難得回到長橋村,不需要受京城那么多規矩,這幾天他都蒙頭睡到自然醒。
一想到回到京城,就要一大早起床去翰林院點卯,十天才有一天假,謝滄淵就煩得不行。
他朝外面喊一聲:“決明。”
進來的是芳草,隔著屏風問:“少爺,您有什么吩咐?”
謝滄淵腦袋蒙在被子里:“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太吵了,少夫人睡不好覺。”
芳草應了一聲,連忙出去。
喻今朝迷迷糊糊的,卻也聽到了謝滄淵的話。
她早把生不生孩子的事忘在腦后,芳草出去后,她一腳踹在謝滄淵身上。
“明明是你自己想睡懶覺,還把鍋甩在我身上。”
謝滄淵閉著眼睛回答:“進來的是芳草,要是進來的是決明,我就說是我自己睡不好覺。”
喻今朝沒想明白這里面有什么關系,不過她很快就沒在乎了,實在是太困。
天皇老子來了也不能阻止她睡覺。
莊巧鳳穿著出嫁前的衣裳,一身雪白,特意梳了姑娘的發髻,遠遠瞧著,真以為是從前那個還未出閣的小姑娘。
但湊近了就能發現,莊巧鳳還是不一樣了。
她臉上的脂粉抹得很厚,饒是如此,依然沒有完全遮住憔悴的臉色。
還有雙手,哪有從前的膚白嫩滑。
莊巧鳳特意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出門,這時許多村民哪怕起床了,也還未走出家門。
她不想見到那么多人,不用想,也知道別人會用什么目光看她,她受不了那些怪異和嘲諷的目光。
笛子也是她從前的那支,曲子也是從前最常吹奏的,莊巧鳳特意往凄慘的方向吹奏,如泣如訴,包含心酸和思念。
芳草聽著也心酸,遠遠的就瞧見一個身姿挺拔的女子,背對著她吹笛。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遇到了傷心事,遇到大清晨就在小竹林里吹笛。
她心軟了片刻,但想到少夫人因此睡不好覺,剛軟下來的心又硬了。
芳草快步走過去:“這位姑娘,雖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傷心事,但你在此處吹笛,距離我們家太近,擾了我家主子休息,要不你……”
莊巧鳳放下笛子,不可置信地轉過身,看著芳草。
芳草:“……”
居然是這個女人,她剛才的同情心喂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