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蔣隨舟此刻的表情很陌生,他正垂眸注視著自己,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眼底讓人難以讀懂的情緒,卻讓人無端感到落寞。
此時廊燈恰好暗下,兩人驟然陷入黑暗中,只有窗外透進來的隱隱月光,照亮了他們交織在一起的影子。
“黎初夏,你最好不要把任何你想釣的男人帶到我面前來。”
她聽見蔣隨舟將聲音壓的很低,卻清晰的傳入了她的耳朵,每個字都在敲擊著她的心臟。
因為在黑暗中,初夏不再偽裝,她抬眸對上蔣隨舟的眼,挑釁的輕聲問:“如果帶了呢?”
蔣隨舟的呼吸逼近,抬手撫上她的臉。
“那我就不等了。”
初夏疑問:“不等什么?”
最后一個字的尾音被吞掉,蔣隨舟已經吻了上來。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頰,修長的手指插入她的發里,用力到初夏懷疑他會吃了自己。
她側頭咬他的手,又被他捏著下巴轉過來,再次洶涌的吻了上來。
她的身體本能的后退,卻發現后面是門,而里面的爸爸可能隨時都會出來找自己。
初夏不敢出聲,手抵在他胸口,等這一吻結束,才終于可以喘息。
蔣隨舟離開她的唇,站在黑暗里,而光線將他的臉切割成了兩半,初夏只能看見他鋒利的下頜和性感的唇形。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她永遠不知道蔣隨舟在想什么。
于是初夏伸手拉住他半敞的領口,力氣大到讓她自己都驚訝。
蔣隨舟被她拽的傾身壓過去,下意識用手臂撐在她頭頂兩邊,才沒有真的壓到她。
這一次,初夏在光亮的地方看見了他的整張臉——
他眼尾泛著極淡的紅,卻在光線落下的瞬間迅速垂眸,將所有情緒藏進睫毛投下的陰影里。
他的下頜線條繃得極緊,喉結重重滾動了一下,仿佛要把某些呼之欲出的字句硬生生咽回去。
“你總是這樣......”
蔣隨舟的唇角依然掛著那抹譏誚的弧度,可嘴角細微的抽動出賣了他。
他并不是游刃有余的。
他已經快要失守了。
此刻,男人的右手還虛虛扣在她耳后的墻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什么,卻始終保持著與她肌膚毫厘之距的克制。
他開口時聲音沙啞得可怕,像是砂紙磨過銹蝕的鎖鏈,每個字都帶著血腥氣。可說到一半突然偏頭嗤笑一聲,再轉回來時,眼里已是調整過后的云淡風輕,連嘴角的弧度都完美得像是精心計算過。
“怎么,那三個男人還不夠你玩嗎?”
初夏剛想反駁,卻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一道新鮮滲血的齒痕——那是方才接吻時她用力咬下的,可他連指尖都沒顫一下,反而更用力地扣住她的后頸,仿佛連痛覺都能用來鎮壓愛意。
她本能地伸手去碰,卻被他猛地攥住手腕按在墻上。
“可憐我?”
他貼著她耳畔低語,呼吸滾燙得像要灼穿她的皮膚,可聲音輕得像是嘆息:“我要的不是你的施舍,而且,我比他們三個都瘋多了......你該怕我的。”
此刻若有第三人在場,只會覺得這男人傲慢又游刃有余。
可初夏離他太近了,近到能看清他脖頸上暴起的血管正隨著心跳劇烈搏動,近到能聞見他襯衫領口沾染的苦艾酒香里,混著一絲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那是蔣隨舟3個小時前從icu病房趕來的證據。
但他永遠不會告訴她,自己下午剛剛目睹了蔣老爺子在生死線上搶回了一條命。
就像他永遠不會承認,那句“不等了”的吻里,藏著此刻口袋里被攥到變形的婚戒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