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隨舟低笑出聲,道:“沈先生是在開玩笑吧,我為什么會不要自己的孩子?還是你覺得我作為男人就那么無能,還需要別的男人來給我養孩子?”
沈斯仁聞言神情徹底冷了下來,連最后一寸假裝體面的笑都消失了。
是啊,他改變不了對方是孩子生父的事實。
沈斯仁克制著翻涌的情緒,面上平靜無波,忽視了蔣隨舟的針鋒相對,轉而對初夏伸出手,急需她握住自己。
他像是海里尋找浮木的溺水者,失了往日的沉穩。
“初夏,跟我回去。”
初夏看著沈斯仁停在半空的手,沒有動。
沈斯仁微怔,再開口時聲線有些不穩。
“他只是利用你來對付我,你忘了嗎?”
聞言,初夏的睫毛一顫。
路燈下,一群飛蛾撲簌簌撞向燈罩,在她腳邊投下凌亂掙扎的影子。
她沒忘。
蔣隨舟從一開始靠近自己,就是為了搞垮沈斯仁。
她一直牢牢記得,所以不敢動心。
不知怎么,初夏突然想起蔣隨舟書房里那盒水晶跳棋。
每個渾圓的棋子都嵌著不同顏色的星云,唯獨那顆冰藍色的是實心玻璃。
因為那是她之前打翻了棋盤,怕蔣隨舟知道其中一顆碎掉了而隨手在夜市買的廉價品。
廉價的玻璃珠端坐在紅木棋盤中央,被九顆拍賣級水晶珠眾星拱月。
那顆玻璃珠就是她,即便混在蔣隨舟的水晶里,也與周圍那樣格格不入。
沈斯仁的話更是提醒著她,自己只是蔣隨舟眾多棋子中的一枚。
他的聲音隱含急切,道:“他會和你糾纏不清,只因為他知道我的弱點是你....初夏,他不是真心對你,不要信他....”
“跟我回去吧,好嗎?”
沈斯仁說完上前來牽她的手,初夏卻往后退了一步,避開了。
初夏看見沈斯仁的臉上閃過一瞬的錯愕,平靜的問:“我是蔣隨舟的跳棋,又是你的什么呢?附庸嗎?”
沒有他沈斯仁,黎初夏就不值得被愛嗎?
初夏神色很淡,眼底有些厭倦,說:“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不需要任何人來提醒。”
沈斯仁臉色微白,呼吸都有些發顫。
“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的薄唇緊抿,半晌,開口道:“我被調離京市的那天,他送了你一套公寓對嗎?初夏,如果你不信我,至少可以回憶一下,當初那個公寓的密碼,是不是我離開的那一天?那是他宣告勝利的方式。”
一直沉默的蔣隨舟突然松開環在初夏腰間的手。
這個細微的退縮讓初夏的指尖輕顫了一瞬。
然后,她看見蔣隨舟解開了自己襯衫的領口,從脖頸處拉出來一條銀鏈。
鏈子上掛著一顆冰藍色玻璃珠,被鑲嵌在圓環中,在月光下流轉著銀河般的溢彩,正是初夏當年偷偷放進棋盤里的那顆。
“沈先生是不是太把你自己當回事了?”
蔣隨舟握住玻璃珠,猛地一拽,銀鏈斷掉。
然后他將玻璃珠送進初夏掌心,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牢牢握緊。
他的話像是說給沈斯仁聽,也像是說給初夏聽。
“我設密碼從來只用兩個日子,其中一個就是送她公寓那天的日子,除此之外沒有再多的含義。”
他看著沈斯仁,輕蔑一笑,眼睛里是銳利的鋒芒。
“對付你,不需要棋子。況且,黎初夏的價值由她自己決定,你和我,都沒有資格定義。”
聞言,初夏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敲擊著耳膜。
她想起來了。
當時,她因為不滿他對沈斯仁出手,爭吵后直接從他家跑掉了。
雖然后來還是被他找到,但他沒有直接把她帶回去,而是把她帶到了那棟公寓。
蔣隨舟拿著她的手指在密碼鎖前輸入了那天的日期作為密碼。
他說:“這套公寓我寫了你的名字,以后你再生我的氣卻沒地方去,就來這里吧,不要到處亂跑,至少讓我知道該去哪里找你。”
那天,是她擁有了避風港的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