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時譏諷的語氣在初夏頭頂上方響起。
初夏看見彈幕里此刻已經全是質疑:
「我記得之前好像扒出來過,她爸真是殺人犯嗎」
「那她會不會也有前科啊」
「肯定的,能做到這份上,她能是什么干凈貨色,還真有人信她是清純小白花啊」
「這個打電話的是誰啊,是不是提前安排的,怎么感覺知情一樣」
「講真,殺人犯這點真沒得洗,不知道為什么有人愿意跟她合作」
初夏緩緩吸了口氣,眼睫顫動的樣子在鏡頭里顯得楚楚可憐。
而盛京時卻一瞬間看出她的把戲,提前開口道:“黎小姐該不會想說自己很可憐,也是無奈的吧。”
你他媽....
初夏真想順著網線過去刀了他。
但她做不到,因此只能坐在椅子上,把僵在臉上的笑重新擴大。
“我知道,這位來電的先生和許多網友一樣,想知道我爸爸到底犯了什么罪。我的回答恐怕要讓大家失望了,因為我爸爸犯了和此刻屏幕前的你們一樣的罪——”
初夏停頓下來,用清澈的黑眸極有穿透力的注視著鏡頭。
“那個罪名叫做弱者。”
她不再笑,而是盯著攝影機,仿佛在透過屏幕對每一個看直播的人對話。
“當年因為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也沒有能力保護我父親,所以有罪的不是我父親,有罪的是我。
你們總問殺人犯的女兒會不會遺傳罪惡,卻從不問那把鎖為什么永遠掛在窮人脖子上。當法律的天平向權勢傾斜時,連呼吸都是罪證;當輿論的刀刃只斬向無力反抗者時,沉默就是遞刀的同謀。”
其實她純屬在偷換概念,同時有點強盜邏輯,但她知道,強盜邏輯是很管用的,尤其是對于底層認知較低的人群。
果然,這番話一石激起千層浪。
直播間里有不少人化身正義之士,燃起來了。還有人裝懂王,聲稱她爸爸一定是遭受了什么不公平對待。
主持人迅速抓住關鍵點,“黎小姐,請問你是在表達法院的判決有問題嗎?”
與此同時,導播間的實時數據突然劇烈波動,#弱者原罪#速度屠榜熱搜。
初夏眼看主持人要往另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引,立刻說:
“我沒有那么說,我只是想問問,惡意在我的畫廊留下那些字的人,還有參與在屏幕前審判我的人,你們真的想知道真相?還是僅僅為了滿足娛樂心理在他人傷口上撒鹽?”
這句話顯然刺痛了一些鍵盤俠,一時間直播間開始出現各種聲音,有人支持有人反對。
初夏的聲音始終鎮定又平緩,問出口的話很尖銳,但語氣很溫柔,這就給人一種刀劍蘸碘伏,邊殺邊消毒的反差感。
她看網友的情緒被調動的差不多了,于是一個轉折——
“但是,弱者就要一直坐在地上對這個世界抱怨不已嗎?
我見過那些外賣員下雨下雪仍在搶單,甚至有人在等餐間隙用凍紅的手指打字寫網絡小說;
我見過被裁員的中年父親選擇開深夜網約車,他在方向盤上貼了張紙條——‘現在輪到我帶這座城市看日出’;
我還見過修車鋪師傅把廢舊輪胎切成花瓣形狀,給流浪貓當飯碗,他滿手油污給貓咪念海子的詩,‘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
每當看見這些,我都覺得現在的我很幸運,因為我每天都能努力賺錢工作,給我和爸爸帶來更好的生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