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到什么,問:“該不會,你是覺得我們是親人,所以想要回買公寓的錢?”
安艾青連連擺手,“我絕對沒這個意思。”
然后接下來的兩人都沉默下來,氣氛十分尷尬。
那種尷尬是你明明知道此刻坐在你面前的是和你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但你對他陌生到甚至無法開口喊一句‘舅舅’。
初夏把照片還回去,站起來說:“那就是你想聽到我一句諒解的話,好讓你心里舒服一點,是嗎?”
安艾青被她說中,慢慢抬眼看向她。
初夏一笑,“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這個人很煩和原生家庭和解那一套。”
安艾青慚愧道:“我只是覺得....或許你會想念你媽媽,或許你也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而且,你姥姥快不行了,最近在病床上也一直在念叨著,如果能再見你一面就好了。”
初夏笑出了聲。
活了二十多年,她突然就有姥姥了?
她頭也不回道:“她是想見我,還是見她女兒的孩子?”
安艾青不解:“有什么區別嗎?”
初夏停下腳步,撫上肚子,說:
“我不是任何人生命的延續。我感謝她給了我生命,同時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將來我的孩子出生,我也希望她記得,她不是我的延續,她永遠可以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她回頭看了安艾青一眼,那一眼沒有責怪,沒有遺憾,沒有不甘,更沒有難過,她只是平靜又深邃地看著對方,覺得血緣和親人并不一定需要劃等號。
“安先生,關于今晚我們見面的事,我希望你能當做沒有發生過。”
安艾青錯愕了一瞬,隨即沉重的點頭,“好吧。”
之后初夏走過去輕聲叫醒爸爸,抱緊他的胳膊,父女倆一起走入夜色之中。
她本想找個酒店住下,明天搭最早的一班飛機離開,卻在路過商區時看見了led屏幕上插播的飛機失事新聞。
ca129。
就是她剛剛下來的那個航班。
初夏驚愕了幾秒,緩緩摸向肚子。
原來那時豆芽是在保護她。
安艾青的信息也是冥冥中讓她死里逃生的一個因素。
如果她選擇忽視身體的不適,選擇忽視那條消息,她此刻和爸爸已經葬身大海。
初夏立刻意識到,她不再需要去冰島落實那個煞費苦心的計劃了。
她果斷帶爸爸回了機場,用新護照買票改飛泰國。
上飛機的前一刻,她把手機卡扔進了馬桶里,和黎初夏過往的一切作別。
這一秒鐘就是她人生的分界線。
一切已成前塵往事,恩怨愛恨她都不想再去追究。
只要她和爸爸還有豆芽在一起,無論到哪里都是家。
......
時間回到這一刻。
“姐姐有實力,所以不需要丈夫也可以。”
lom聽到這話,心慌又興奮的感覺蔓延到了胃里。
不需要丈夫是什么意思,她離婚了嗎?那是不是意味著.....
“我能、我能經常來嗎?”少年問。
初夏一怔,旋即笑出了聲。
小男生的心思真是好懂。
直接的,熱烈的,不加掩飾又沒有彎彎繞繞。
但她故意問道:“來做什么呢?”
lom看著面前的女人——
她的手肘拄在大理石臺上托著下巴看自己,長長的睫毛像扇子,隨著眼型微微上翹。
她的氣質總是給人很矛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