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如既往的慵懶閑散,偶爾去池子里喂喂魚,書房畫兩幅畫,一副生死看淡的樣子。
宋云纓對他吊兒郎當的態度有所不齒,“殿下,命是你的,是不是應該認真一點兒。”
他慢悠悠地灑著魚餌,“早跟你說過,死馬當作活馬醫就成,不用那么賣力。”
毫無求生欲。
話不投機,宋云纓只能自己研究。
她翻著脈案,眉頭緊皺,“不對啊,這跟我之前看得怎么不一樣?”
換嫁一事時,宋云纓拖小師妹偷拿了獨孤羽的脈案,為得是深入了解,知己知彼。
可這會兒手里拿得跟當初的根本不一樣啊。
甚至有的地方完全相反。
獨孤羽坐在藤椅上閑閑地搖著道,“告訴你師妹,再敢偷東西,我叫她去太醫署刷恭桶。”
“……”
宋云纓明白了,“你故意的?”
他嘴角揚起戲謔,“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東西,她還嫩點。”
原來,之前師妹拿來的,是獨孤羽準備的假脈案。
請君入甕。
什么虛不受補,血虧腎虧的,都是他故意讓人胡亂寫的,為的就是擾人耳目。
難怪她會出那么大的糗。
宋云纓問:“那你現在怎么又愿意給我看真的?”
他收起魚餌,換了本書瞧,“現在覺得多活兩年,也不錯。”
“想通了?還是開竅了?”
獨孤羽這張三言兩語就能噎死人的嘴,很少有卡殼的時候。
宋云纓偷偷一笑,“是因為我嗎?”
他頓了頓,“我活得久一些,你也多有個依靠,這樣不好嗎?”
“自然好啊。”
宋云纓當然希望他活個長命百歲,富貴萬年。
如果再有個孩子,就更穩了……不,更完美了。
“眼下年關將至,京城最熱鬧的就是天街的廟會了,殿下,我們一起去逛逛怎么樣?”
獨孤羽不感興趣,“我不喜歡熱鬧。”
“你總是這么悶在宮里,對病情沒好處。”
他戳穿她,“你究竟是想給我治病,還是打著我的旗號,自己出宮找樂子?”
她尚未出閣時,是個性子活躍、愛溜出去跑的人。
天街廟會,更是每年必看的節目。
宋云纓喃喃道,“人家都是新婚燕爾,夫君陪著娘子去逛廟會,看花燈……”
他打斷她,“你說的人家,是誰家?”
這應該不是重點吧。
四目相對時,正巧奈奈抱著個食匣子跑進來,“主子,二皇子夫婦剛從天街廟會回來,說是主子在閨中最喜歡老廟口的鹵水鴨,二皇子妃特意買了送來的。”
剛說完“二皇子”三個字,奈奈就感覺屋內的氣氛不對。
“奴婢……說錯話了嗎?”
奈奈端著鹵水鴨不知該不該放下。
獨孤羽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把書往案牘上一撂,“去備馬車。”
夜幕降臨,廟會上的燈籠逐漸亮起,路兩旁扯著五彩斑斕的布幔,將整座徽京城映襯得如夢如幻。
宋云纓沒來得及告訴獨孤羽,其實她不喜歡鹵水鴨,只是宋瑤仙喜歡,每到廟會必會去買。
而沒有人會問宋云纓喜歡吃什么,嫡母覺得不能厚此薄彼,就順帶多稍一只給她。
她這喜歡,是他們強給的喜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