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顏興懷幫忙照看,顏昉心里出于對顏興懷的信任,難得睡了個好覺。
此行流放的犯人多半是北方人,此次幾乎是他們此生中第一次乘船。
從最開始的興奮新奇,到現在的厭煩枯燥。
尤其到了晚上,四周漆黑一片,船身隨著黑漆漆的河水肆意搖擺,像一頭亙古巨獸那般盤踞在船下,如此的深不見底,讓人看了害怕。
不少人尤其受不了左右搖擺的船只,才坐上去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覺得頭暈惡心。
很多人事先明明已經餓的饑腸轆轆,這會兒坐在船上卻一口也不想吃。
甚至有人沖著解差提議,不如還是靠岸走陸路吧,不然像這種活受罪的路程,他們是多一刻也不想享受了。
余永康冷笑著說道:“你們以為自己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嗎?之前在廣云峰停留了那么長的時間,要是再沒有想法子趕上行程,恐怕到時候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知足吧,水路雖然難熬一點,可是總比在陸地上日夜趕路要好。何況不管走哪條路,都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因為解差正隊長劉鵬受傷休息的原因,余永康才成為了代理隊長。
他格外珍惜這一次的機會,迫切想要做出一番成績,好讓上邊領導看到自己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他事先已經和水路上的匪徒說好,這次一定得要了顏昉的小命!
他才好拿著顏昉的項上人頭,去找蒙飛騎領賞錢!
上一次顏昉居然從狼嘴里逃出來,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讓他給蒙飛騎報了假消息。
正盤算著利用這一次的機會圓滿完成殺掉顏昉的任務,這樣才能給蒙飛騎一個滿意的交代。
前半夜一片平靜,哪怕那些最適應不了船只晃蕩的人,隨著夜幕越來越深,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尤其到了后半夜,船只內外一片寂靜,此起彼伏的鼾聲響徹整個船艙。
也就是這個時候,原本不遠不近跟著流放隊伍的小船迅速靠近。
在貼近流放人員乘坐的船隊之后,小船上的男人們就像是魚兒一般,接二連三撲通撲通跳進黑漆漆的潘河。
常年生活在潘河和趙河附近的人們,在跳進河里之后,就像靈活的魚兒一般在水里自由穿梭。
隨著他們跳進河水的瞬間,咕嚕嚕的氣泡也從他們的鼻腔和衣裳,迅速上升浮起,最后在水面悄然破裂,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些人的手里拿著錘子和鑿子,按照事先準備好的那樣,在船底咣咣鑿動船底。
一個,兩個,三個……
越來越多的人,拿著錘子和鑿子鉆入水底鑿船。
天天趕路的流放犯人和解差一樣困倦,這會兒哪怕有驚雷在耳邊炸響,也沒辦法將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驚醒。
不過還有一部分人,早早覺察出了事情的不對勁。
一直坐在船艙里假寐的顏興懷,這會兒忽然聽到奇怪的悶鑿聲,似乎從某些地方傳來。
他猛地起身,手里拿著鹿角匕首和鹿角拐杖。
等他快速跑出去看的時候,除了看到幾艘若隱若現的小船跟在自己的大船身后之外,再沒有見到其他動靜。
根據多年來征戰沙場的經驗,顏興懷立刻明白,一定有哪里出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