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板娘熱情招待,善解人意,那又如何?
得不到的,就貶低她好了。
這種法子有效了一段時間,很快便產生了類似耐藥性的東西,沒用了,某種鉆心的疼,滋滋啦啦地蔓延。
我的貪念,我對感情的向往,還沒有開始,就已經一地雞毛,像極了我狼藉的人生。
整個中午老板娘沒有叫我,午飯是分餐,吃完飯,我孤清得受不了,跟家里打了個電話。
“柱子,你在那城市里,都挺好的吧?”
接電話的是我爸,一個并不太地道的中年農民,種莊稼的事情,他也說不上多么懂,就是跟著別人,別人種,他也跟著種,別人澆水,他也跟著澆水。
勤奮是談不上,但也不懶。
惡習也是很尋常的,比如抽煙,喝酒,賭博,不過,抽的是最便宜的,以前抽那種散賣的,沒有過濾嘴的,后來抽散花,再后來抽紅梅。
酒也是最便宜的,我們那兒叫新工藝,意思是用新工藝釀制的,不含糧食的酒,大概五塊錢一桶。
農村的賭博,玩得可不小,特別是過年的時候,外出打工的,做生意的回來了,幾個牌場都是滿滿當當的人。
常年在賭場的人,會玩一招,叫做“殺年豬”的把戲,幾個人做局,把回來過年的這些人當年豬來殺。
有些人傻乎乎的,賺了一年的錢,過年幾天,輸得干凈,過完年,又苦巴巴地打工去了,不知道圖啥。
比起他們,我爸玩得就小了,不是麻將,是那種長條形的撲克,往往是玩幾毛錢的,玩上一整天,輸慘了,也就十幾二十塊錢。
我惡意揣測,我爸是什么都想享受點,但是,又不愿意享受過頭了,能干活,也不愿意太累著自己了,平平安安混過漫長的人生,大概是他最大的目標。
畢竟村里那些吃喝抽賭厲害的,往往都死的早,算總的享受點數,我爸這種細水長流的,還是更多些。
與其說他穩當,不如說是茍,茍住了,終將贏得最終的勝利。
而且,他已經有了勝利的苗頭。
比如說,他四十多歲的人了,連根白頭發都沒有,你敢信?
很多農村大叔,這個年紀,頭發都快要白了一大半了。
比他年輕三歲的我媽,看起來比他要大很多,以至于這幾年,我媽也服氣了,開始跟著我爸學習茍之道,這兩年也是眼看著顯年輕。
不過有一點,他們都茍住了,家里自然就沒什么錢,這也是為啥,我二十了還沒說媒定親的緣故。
“爸,我挺好的,您和我媽也挺好的吧?”
“好,好得很,前一段時間鄉里免費做檢查,測血壓,我和你媽的血壓,十分健康。”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錢夠花不?我給你們打點錢吧?”
“嘿嘿嘿……你要手上寬裕,給我打點也可以,主要是現在都喝那個純糧酒了,咱也不好意思天天喝新工藝,得趕上形勢。”
“行,我給你們打兩千過去,別太節省了。”
“這個倒是不會,那個,柱子,你談對象沒有?我看哈,說媒太費錢,你最好哄一個回來,這不彩禮啥的,都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