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哥兒雖然心中認定是這惡奴欺主,卻也無法。
他能以用大義之名,壓下這些惡奴,已經超出他這個年紀能有的應對。
如今這侯府之中,他兄弟二人已經毫無依靠,就算真想責罰這丫鬟也不可能。
只好冷臉以對。
轉身和之前那個來給他報信,叫小安的小丫鬟一起扶起辟哥兒離開。
“大兄,大兄!你怎么了?”
走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家大兄有些不對勁。
一路都在抱著頭,嘴里呢呢喃喃,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小安小聲道:“辟少爺會不會是剛才受了驚嚇了?”
“這些該死的惡奴!”
易哥兒看著大兄蒼白的臉色,顫抖的嘴唇,也認為是被剛剛的那些人給嚇的,不由怒罵了一聲。
小安小聲地勸慰:“易少爺,當務之急,還是先讓云娘子入土為安啊。”
易哥兒聞言,怒睜的雙目一黯。
剛才被怒火一沖,他心中的悲傷反倒是被沖淡了。
現在回過神來,心中便像被噬咬一般疼痛。
回頭看了一眼仍在囈語的大兄,嘆了一口氣,走到他身前蹲下,直接吃力地將其背起。
不多時,便來到內院一處偏僻的廂房中。
云娘子那已經冰冷的尸體,便躺在里面。
有兩個家丁守在外面。
見到三人過來,都是一臉不耐煩。
其中一人陰陽怪氣地抱怨道:“怎么這么慢?易少爺,不是小人多嘴,大夫人那里還等著小人回去交差,咱哥倆兒可沒有這么多時間耗在這里。”
那位大夫人還要為侯府留些顏面,給留了一具全尸。
也沒有讓人隨意處置尸體。
還派了兩個家丁過來,幫著下葬。
“哼!你要交差自去便是,我娘的后事自由我這個當兒子的料理,還用不著你們。”
易哥兒冷冷地道。
若不是謹記著娘親臨行前的交代,他必然不會這般忍氣吞聲。
娘親死得突兀。
易哥兒年歲雖幼,卻聰慧過人。
稍微想想,便能得出大概。
只是他不敢發作。
那毒婦連娘親都害了,又豈會在意多害兩人?
他死不要緊,可大兄不能有事。
娘親的仇也不能不報,更不能讓娘親死得不明不白。
他不僅要報仇,還要親手給娘親討回公道!
“嘿,易少爺怎地如此說話?我哥兒倆可也是一番好心,你莫要……”
另一人攔住了譏諷的家丁:“好了,易少爺喪母心慟,你這般廢話作甚?”
受到同伴眼神緊靠,這家丁也反應過來。
忍著氣道:“還請易少爺準備好祭奠之物,大夫人有命,將云娘子葬在西山腳下,”
“天色不早,西山路遠,再不上路,天色一晚,山路險阻,又多有野獸,小的們倒不要緊,要是傷損了云娘子尸身,那就不好了。”
易哥兒咬著牙,幾乎要咬出血來,卻也無能為力,只好眼睜睜看著兩個惡奴將棺蓋封上。
在棺蓋徹底閉合的一瞬,站在一旁的辟哥兒突然抬起頭,從縫隙中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那張恬靜的容顏便被棺蓋徹底封住。
一張小臉上,現出幾分恍惚。
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