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肆頭也不抬,淡道:“不是不想知道我的事?”
寧芙揣摩著她的語氣,倒是也無責怪之意,想了想,斗膽道:“世子提醒我提防宋閣老,一來是能賣我個人情,二來,也是借機順勢牽制住我父親,若我選擇父親明哲保身,對世子也極有利。”
寧芙的父親寧真遠,在吏部當值,負責官員人事管理,自是人脈不差,雖不至于是威脅,可若是摻和進去,帶來的瑣事也不少。
雖宗肆與其不屬一派,可這次目的也并非是他,倒不如設計讓他不參與此事。
宗肆眉眼冷了下去,嘴角卻噙了笑意,“繼續。”
寧芙不禁緊張起來,穩了心神,道:“世子讓我幫你辦事,同樣也是一石二鳥之計,世子需要找慕神醫不假,卻也將我當成了人質,萬一父親還是想涉險幫助宋閣老,可我卷進了此事,到時世子便能以我來威脅我父親。”
是以宗肆才在宋閣老的事上,對她并不隱瞞,她知道的越多,父親就越不可能輕舉妄動。
至于她替宗肆辦事,只要宗肆想,父親自然能知道。
“世子無須擔心,于你于我有利之事,我心甘情愿。”只要能合作共贏,哪怕是被利用,寧芙也不在意,這番話不過是想讓他看到自己的價值。
宗肆卻并未如她所想,給出任何回應。
寧芙只等著他的點評,不甚傾了茶水,熱水濺在了手背上,瞬間就紅了,玉盞也從她手中脫落,砸在了地上。
宗肆眼疾手快拉著她走出了木屋,將她的手背覆在雪上。
兩人同塌而眠都有過無數回了,拉下小手,寧芙并不扭捏,抽回手后道了謝,心知是等不到他的回應,又道:“若是我有了慕神醫的消息,該如何找世子?”
宗肆摩挲了下手指,女子的手不是一般的涼:“不論是找我,還是商鋪的事,你都可去清天閣。”
這意思,便是商鋪的事,她自己也能插手。
寧芙放下心來,當務之急是找一位賬房先生,倒不是她信不過傅姐姐,只是她想早些給自己培養些自己的人,免得日后想要用人卻找不到。
事情談妥,心中大石落下,便更能感受山川的鐘靈毓秀。
她感慨幾句時,宗肆偶爾也能給些反應,與她探討兩句,雖依舊清冷且不好接近,可比平日里還是要好上不少的。
與宗肆做夫妻,是件糟心事,可與他做交易,感受倒不差,眼下將他當上司伺候著就成。
不知不覺間,天色也暗了下來。
寧芙披上大氅,臨行前再度關切道:“世子還有傷勢,早些休息吧。”
宗肆并不缺關心他的人,更何況是虛情假意的,是以并未給回應。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
寧芙見有幾株梅花開得正盛,倒與宗肆那間木屋有幾分相配。
猶豫片刻,到底是折了幾支,折返。
宗肆見到返回的寧芙,目光不動神色的落在了她手里那束梅花上。
“世子找個花瓶養著吧,給屋里添添生機。”這梅花冷艷清絕的,倒與宗肆有幾分相似。
“折了的花,雖一時美艷,終究只是死物,何必貪戀其顏色。”宗肆并未伸手接過。
好在寧芙已經習慣他的拒絕,倒也不覺難堪,只將梅花花束收回了懷里,正要圓場,卻見身前的男人伸手撫了耳邊的發絲。
氣息溫熱,卻平緩,不疾不徐,是他平日里的從容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