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太太吩咐如意喊來寧荷,道:“既然芙丫頭惦記阿荷,就解了她的禁,讓她來見見她四姐姐。”
寧芙心中有了計較,恐怕她不在京中這陣,大房發生了些事。
衛氏給她添了茶,和氣道:“你母妃這幾日有得忙的,她一向心疼你,你這及笄禮在京中,怕是也是數一數二的。”
寧芙開玩笑道:“阿母說,為了給我過及笄禮,她的嫁妝都要給我搬空了。”這話自然是說給衛氏聽的,衛氏計較錢財,也容易因這些事置氣,不如讓她以為阿母花的是嫁妝,至于真花的什么錢,中饋握在阿母手里,還不是阿母說了算。
衛氏的臉色,便好看了些:“若是需要大伯母幫忙的地方,你讓你阿母盡管來喊我。”
寧芙點點頭。
不一會兒,就聽一聲怯怯的“祖母”響起,她偏過頭去,正好看見寧荷自外走進來。
與九個月前相比,她倒是無太多變化,只是長高了些。
一見到寧芙,她卻不似別人一樣,眼中先閃過驚艷,而是放下心來,小聲道:“四姐姐。”
又朝衛氏道:“母親。”
“你四姐姐,念叨著你。”寧老太太道。
寧荷眼中閃過淚花。
寧芙朝她招招手,她便快步走到了她身邊,拉著她的手,之后與寧老太太的閑聊,都再未放開過她的手。
寧芙雖同老太太說著話,卻也是緊緊握著她。
待兩人出了沁園,寧芙才問:“為何又禁了你的足?”
寧荷小聲地道:“是我姨娘,她先前懷了孩子,可孩子未保住,姨娘心情不好,我與孩子屬相相沖,怪她我克死了孩子,就將我關著……姨娘說,是個弟弟,是我壞了她的前程。”
說剛說完,淚珠就往下掉,寧芙用帕子替她溫柔擦去:“祖母沒替你說話么?”
“我姨娘因為這事生了場大病,是以祖母也不好插手了。”寧荷哽咽道,“今日有你當借口,姨娘也比原來好些了。”
寧芙心中暗罵張氏蠢,哪怕只是為利益,她只有一個孩子,不好好對待,日后老了可就沒有倚仗了,這事她也不是沒在張氏面前提點過,至于未出世的孩子,哪怕沒有意外,也未必生得出來。
后宅里,最不缺的便是這些腌臜事。
“今日去竹苑,陪我睡吧?”寧芙哄道,“你一個人關了這么久,肯定害怕。”
寧荷眼眶再度濕潤了。
禁足是被關在一間偏僻的小院里,除了給她送飯的丫頭,沒有人過來。
每一日,她都很害怕。
每一日,她都覺得,她好像再也走不出這院子,就算她死在院子里,也無人察覺。
寧荷只能回憶,和四姐姐在一起時,那些被她保護的日子。
姨娘冷冰冰地嘲笑她,“你一個低賤的庶女,有誰會在意?你以為四姑娘真把你當回事?只是對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將你當個打發時間的工具罷了。”
寧荷在心里說,不是的,她見過很多庶女,只要有姨娘在身邊的,都過得不錯。而自己無人在意,只是因為連生自己的姨娘,也不在意自己。
而她相信,四姐姐,也不會只將她當成工具。
今日聽到祖母說四姐姐惦記自己,她心里很高興,她才不是無人在意的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