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芙一聽宗肆這論調,心中就猜到方才那小公子,烤肉烤著烤著就沒影了,是怎么回事了,自然是宗肆從中使了絆子。
“居山先生知曉世子是如此代他看管公子的么?”她一時不由嘲道。
“便是居山先生,也受不了被人挖墻角之苦。”宗肆卻是絲毫不臉紅地從容道,又撥了撥火堆,以劍將野兔肉架在了火上。
不一會兒,便散發出了肉香。
嚴寒天氣,消耗大,她倒真感受到了幾分饑餓。
“我與世子,可沒有那層關系。”寧芙余光掃過野兔肉,疏遠說道,何來挖墻角一說。
宗肆看了她一眼,如今大氅在她身上,他身上穿得不過一件勁衣,在這深夜,倒顯得有幾分單薄。
“肉還未熟,吃了會肚子疼,再等片刻。”他卻是蹦出這句話來。
吃人嘴軟,寧芙既與他撇清關系了,自然也不好再惦記他的肉,客客氣氣道:“世子費勁心思帶下來的,自己吃了便是。”
“不想吃?”宗肆反問她。
“不想。”
宗肆挑眉淡道:“既然不想吃,還總看著?”
寧芙不語。
這話說的太直白,就沒意思了,有些事還未放上臺面前解決前,不如互留幾分面子。下人臉面,與傷人自尊,并無區別。
宗肆用小刀,將野兔肉取下,遞給她,道:“這處地勢有些陡,不補充體力,一會兒怕是嘗試幾次就得累了。”
寧芙便未拒絕,眼下離開才是大事,至于其他的,暫時可以不必考慮,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分清主次。
待那溫熱的兔肉入口,那生出的暖意,讓她放松了不少,竟覺得比方才篝火旁吃的還要好吃上幾分。
在宗肆前,也沒那般顧忌,不似方才還需要注意吃相,大快朵頤時才是真享受。
不過寧芙便是不注意形象,那也是美的。
宗肆在一旁看了會兒,她安安靜靜待在他身邊時,便是不做什么,也讓他有幾分在一旁欣賞的興致,之后他又將水囊遞給了她。
“世子說榮敏或許回去了,這個或許,是何意?”寧芙見水囊里的水所剩無幾了,便未喝。
“準備回去時,發現你與她不見了,我便出來尋你,正好碰到她,聽她說了你的事,就先來找你。”宗肆道。
“世子該送榮敏回去的,她怕黑,也不記得路。”寧芙道,她在雍州,時長去野外,好歹也學過些求生的本事的,總好過榮敏一個常居深閨的女君。
宗肆蹙了下眉,榮敏如何,他并不在意,自己不夠機靈,得了任何下場也是自找的。不過若在寧四姑娘面前實話實說,恐怕她又該覺得自己冷血了,是以他道:“她離營帳也不遠,不會有事。”
這也是實話,雖他不在意榮敏,可若真有危險,也不會見死不救。
寧芙便安靜了下來。
“把水喝了。”宗肆道。
寧芙垂眸道:“還不知我們何時能走,天冷又風大,再過幾個時辰,世子也該渴了,留著自己喝吧。”
“無礙。”宗肆道,“護衛軍不會耽誤那般久。”
寧芙卻是未動。
“嫌棄我喝過?”宗肆看著她,忽而道。
若說完全不介意,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若是危及性命也便不顧及了,可饑和渴,她既已滿足了一樣,另一樣倒能忍耐。
“四姑娘私下,并非拘泥于小節之人,這會兒何須如此。”宗肆扯了下嘴角,不無諷刺道。
微弱的火光,襯在他臉上,寧芙想了想,忽而道:“世子這是不喜被我嫌棄?”
宗肆淡淡道:“四姑娘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也是。”寧芙卻含笑道,“世子是何人,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尊貴無比,怎會在意他人如何想。今日愿意來找我,怕也不過是有所圖謀。”
宗肆頓了頓,看著她,不知在沉思什么,并未言語。
“世子可是在惦記雍州那事?”她坦蕩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