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未大義而死,倒比虛度光陰活著值得。”寧芙道。
“江山社稷,本就是無數人以性命在守護,邊防將帥,不畏生死。”宗肆道。
“世子也不畏生死?”寧芙看向他。
“為國而亡,死而無憾。”宗肆淡淡道。
寧芙在這一點上,是佩服他的,心念權勢、野心勃勃是一回事,并不耽誤心系家國天下。
“世子定會平安的。”寧芙道。
“也并非如此。”宗肆卻道,“差點丟命的境地,我也并非未遇見過,前年我中箭倒在雪中,正巧碰上饑餓的野狼,只是思及母妃與宣王府,我強撐著最后一口氣,與頭狼相博,一劍刺入頭狼頸中,才保住性命。”
寧芙上一世,卻是未聽過此事。
“王妃可知道此事?”寧芙道,按理說,宣王妃在這類事上,不會向她隱瞞。
“母妃與阿凝,不過是后宅婦孺,何須讓她們擔心。”宗肆道。
寧芙卻想,那為何要告訴她,她也不過是一位女君。
“阿芙與母妃不同,阿芙是堅韌的女君,若是我碰上了事,日后恐怕得告知你,指不定阿芙還能救我一命。”宗肆笑道。
何止是堅韌,更確切而言,是理性而又狠得下心,說得難聽些,除了對自己人,她是個無情的女君。不過這類人,若是利益一致,卻是極好的合作伙伴。
寧芙自然只好道,“若是我力所能及,定會救世子。”
宗肆笑道:“若有那時,我自會給阿芙留夠足夠的利益。”
仔細聽去,分明是有些許不高興的。
寧芙卻覺得男子可真奇怪,最開始,希望她重利理性,眼下卻又因她重利理性而不高興。
這一回重拾這半年,兩人的相處,已然算是和諧了不少,寧芙去清天閣的次數,約莫五天一次,若是宗肆給她遞信,見面的次數,便勤快些,若是他出京辦事,兩人十余天,不見得能見上一回。
兩人見面,也未必說得上幾句話,有時宗肆太忙,無暇打理她,在清天閣中,兩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擾。有時他空閑,便與她坐著品品茶,聽聽曲,偶爾也聊上幾句宮中的情況。
只是寧芙再深問些,他便不肯說了,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看她。
寧芙也識趣地未多問。
“過幾日,我要出京。”宗肆道。
寧芙便道:“會威脅么?”
“或許。”宗肆坦誠道。
經過這兩月的相處,寧芙也算摸準了他的心思,便假模假樣道:“能寫信,同我報平安么。”
“若是空閑,我便給你寫信。”宗肆眼神閃爍道。
這一次,宗肆出京的時日,也有些久。
章和來信約寧芙,一塊去了寒香寺,因著小女君的軟磨硬泡,寧芙便也未拒絕。
章和尚小,穿了件粉色圓領夾襖,亦是顯得俏皮活潑,自遠處走來,好似一個粉團子,教人忍不住想讓她臉上捏上兩把。
“寧姐姐。”章和一見她,便親昵地挽上她的手腕。
“怎會忽然想著去祈福?”寧芙問。
“聽聞北地那邊,又開始動蕩了,我擔心我父親。”章和有些擔驚受怕道,“寧姐姐未在那邊生活過,不知北地戰事一起,是何等可怖模樣,每一回如此,我都忐忑得難以入眠。”
寧芙只覺章和的直覺,是非常準的,上一世,距今四月后,章林生便會為宣王擋下一劍,救了宣王的性命,成為整個宣王府的恩人,自此平步青云。
只是不知宣王是被人陷害,還是真的正好遇上這危險的境地了。
“章妹妹不必擔心,張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寧芙道,章林生雖重傷,卻未丟了性命。
章和道:“我這輩子,絕不會再去北地的,便是給我許多銀子,我也不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