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澈拱手道:“父皇,眼下要緊的,是將此事解決,依兒臣看來,自然是越快越好,越晚一日,他們便越有機會將那貪腐之物轉移,如此這番,恐怕夜長夢多。”
孟澤便順勢道:“四皇兄的意思,是有謝都御史在,這事便能處理得更快了?我道不知謝都御史的面子,已越過了父皇去。”
其實謝都御史的面子,自然是好用的,敬文帝很少直面各州官員,而御史臺卻是時常接觸下屬官員,不論身居何位,最怕的也是上一級,絕不會是最高級。
敬文帝冷笑了兩聲。
孟澈見事已如此,自己恐怕是搶不到機會了,可也斷不能讓孟澤將機會搶了去,便道:“我記得六弟與儋州、幽州的刺史關系都不錯,若是六弟去了,怕教人以為有偏頗,到時丟的是皇家的臉面。倒不如,讓三哥去。”
“你三哥,何時問過朝中之事,不必去為難他。”敬文帝眼下對孟澤,亦是不放心,這幾位兒子里,就屬他的心思,最是昭然若揭,若放他去辦事,恐怕得將老四那點人脈,全給處理了。
這卻不是他想看見的,眼下他身子還算不錯,朝中局勢,還不能失衡。
敬文帝因著寵愛宗貴妃,心中其實是更偏向孟澤的,只是孟澤卻也未合適皇儲之位,太過毒辣,又天天盯著他這皇位,教敬文帝如何能放心。
若不是只有這兩位兒子能繼承皇位,敬文帝屬實是誰也瞧不上。
孟澤也察覺到了敬文帝的心思,心中不由一驚,換成其他人來徹查貪腐一案,他都不放心,倒不如讓他三哥來。
在孟澤看來,孟淵對自己雖也冷淡,可到底是一母所出,總不至于向著孟澈。
“父皇,兒臣也認為三皇兄合適。三皇兄雖從不理朝政,可在朝堂之中,便也無派系,便不會有包庇誰的可能,反而最是公正。”孟澤道。
“且徹查貪腐一事,三皇兄只須下令即可,只要公正廉潔,并非需要瞻前顧后,考慮對策之事。”孟澈也道。
敬文帝如何不知二人心中抱了什么心思,無非是想著自己選不上了,找一個不會損害自己利益之人,來擔任這事。
但敬文帝何嘗不是覺得孟淵合適,自己這兒子,雖性格孤僻,才智也不出色,可也最干凈,絕非那等算計之輩。
孟淵入宮,已是下午。
“朕可等了你好一會兒。”敬文帝笑道,也只有見到孟淵時,他眼中多了幾分尋常父子間的和藹,倒不是他偏心孟淵,而是這個殘疾的兒子,沒有爭權的心思,無權勢的紛爭,那感情自然也純粹了不少。
當然,便是他要爭,敬文帝也絕不會考慮他,否則豈不是讓人笑話大燕,笑話他后繼無人,需要一位殘疾兒子繼位。
“腿疾復發,走得慢了。”孟淵冷淡地說道。
“看了那么多大夫,怎會依舊沒有進展?”敬文帝道。
“宮中的太醫也毫無對策,民間那些神醫,自然更無本事。”孟淵對此,已是全然不在意了。
敬文帝斟酌了會兒,同他說起自己的打算來。
“兒臣并不擅長處理朝堂事務,父皇還是另尋他人吧。兒子這般,也不便出京。”孟淵道。
“我看你是看得太明白,不論老四還是老六誰當了太子,日后都不會為難于你,指不定還能當個閑散王爺。”敬文帝點破他道。
孟淵并未否認。
“父皇卻也羨慕你這每日下下棋的日子。”敬文帝嘆口氣道,“自打當了這皇帝,朕何嘗有一日這般清閑過,老三,你就當幫幫父親。”
最后,敬文帝用上了父親一詞,便是孟淵不再好拒絕了。
孟淵自然也知他雖這般說,卻并無半分后悔,再來一次,敬文帝依舊愿意為了這皇位,殺人無數,任由血染千里。
“父皇既如此說,兒臣便也只能遵命了。”孟淵道。
敬文帝道:“既然來了宮里,就去看看你母妃吧,她也是惦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