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肆說這句話時,語氣雖寡淡,可那點不耐煩,卻是半點未遮掩。
章和卻是心都要碎了。
“我為世子哥哥,去了北地。”
“你去北地,可有給我帶來便利?”宗肆一針見血道,“是救了我,亦或是給我帶來了契機?”
都沒有。
她的一腔熱血,犧牲了自己的學業,除了影響了自己,卻也并未給他帶來半分好處。
在宗肆看來,這樣沖動不顧華安府的性子,并無半分可取之處。
阿芙有時雖也沖動,可卻是有明確的目的,便是為救康陽,沖動的與晉王外孫孟深假意成親,那也是事先明確好了晉王有能力救下康陽。
當時他雖不肯承認,可其實還是有幾分擔心她嫁給孟深的,那時也未嘗不是亂了幾分陣腳。
至于她殺孫政,她一高閣女君,必然未殺過人,害怕卻還是冷靜的謀劃招式,可見雖沖動,卻也不是無頭蒼蠅。
后來夜間,他半死不明,孫政的尸體也在廟宇中,極有可能隨時出現她與兩具尸體在一起的情形,她害怕得不行,卻還是一直守著自己。
這才是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恩情。
這人世間即便危機四伏,人人間皆互相算計,只要想到那一夜,這人間便是美好的,值得他惜命,值得他留戀。
章和無言以對。
她覺得自己做了此生最勇敢之事,世子哥哥卻是半分也不在意。
她咬咬唇:“你怎么變得這般殘忍。”
“我對外人,向來如此。”這卻也是為她好,若是和氣,才是讓她以為有機會。
宗肆余光掃了眼寧芙,便抬腿離開了。
寧芙在心中嘆了口氣,他這意思,分明是讓自己跟上去。
今日跟章和這一見,恐怕也是算好自己會路過這,是以特地有了這一出,同自己表態。
她看了看不遠處的章夫人和宣王妃,兩人都有些憂心,之前卻也并未上前打擾,章夫人恐怕也想讓女兒死心,可自己也勸不住,是以才忍痛看了這一幕。
眼下宗肆走了,章夫人才快步走上前,摟住了章和。
“阿母,他既然還能選其他人成親,為什么不能是我。”章和淚眼婆娑道。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他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你這樣糾纏他,丟的是華安府的臉面。”章夫人道,“王妃來府上,也在你面前委婉表示過幾次,你不是不懂,只是裝不懂,阿和,你是我的女兒,給我有骨氣些。”
章和在她懷中默默流淚。
“世子也并未說錯,你去北地,只有你覺得自己偉大,可在別人看來,還得多照顧個女君。你在北地施粥,世子是欽佩你,可你做善事,是為他做的?你為百姓施粥,名聲好聽的是你自己,與華安府。”
章夫人卻是不好將話說的太難聽,若是有人這般纏著她兒子,她也會看低了那女子。
其實京中背后嚼舌根的不少,丈夫在她面前責怪了她無數回,未將女兒教好。
章夫人心中也默認了丈夫說的,她自小就寵著阿和,她太順著她了,讓她養成了以自我為中心的性子。
宣王妃嘴上雖說著阿和還小,只是她家阿凝若是這般放低身段,沒臉沒皮,是少不了家法伺候的。
她倒不是瞧不上阿和,只是女君在外,一定不能自降身段,否則無人珍惜的。
“別人家之事,有這般好看?”寧芙回頭,見宗肆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身側。
“只是覺得章夫人不容易。”寧芙道。
“章和的性子,說的直白些,便是已自己為中心,與你家……”宗肆沉吟片刻,到底是未說寧苒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