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法院。
林清歡到了對面不遠處的咖啡館。
這邊因為經常有人會來談案件。
所以會有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的。
算是半隱私。
非常適合談一些不怎么重要,但也不想被別人聽走毒的事情。
林清歡選擇的是靠窗的位置。
有微風,有陽光,很愜意。
蔣若梅隨后才來。
江妄跟王律師都沒跟著。
只有她自己。
“你倒是迅速。”
蔣若梅坐下之后,看了一眼面前的點心跟糖水,臉上閃過一抹詫異。
“難為你還記得我的喜好。”
林清歡的神色之中滿是愧疚。
“對不起師母,我之前就該經常來看你,我……”
蔣若梅擺擺手。
她不像是之前,對林清歡極為排斥。
現在整個人都柔和了很多。
玻璃窗上的陽光被切割成菱形格子,落在林清歡指尖的咖啡杯沿上,隨著她指尖的顫抖輕輕晃動。
蔣若梅的聲音混著鄰座傳來的低低交談聲,像一片浸了水的舊報紙,在午后的靜謐里慢慢舒展開那些帶著褶皺的過往。
“你老師失蹤前啊……”蔣若梅指尖摩挲著瓷勺邊緣,目光忽然飄向窗外的梧桐樹,樹影在她眼角的細紋里搖晃
“他整個人都像被抽走了魂似的。以前他最愛在晚飯時跟我念叨你們這些學生,說ni總有股子韌勁兒,說江妄那孩子雖然脾氣倔,但眼神里全是正氣……”
她忽然頓住,“可后來啊,他連吃飯都對著碗里的湯發呆,筷子夾著青菜懸在半空,能愣神半盞茶的功夫。”
林清歡的指甲掐進掌心。
記憶里的劉安正永遠是腰背挺直的模樣,西裝領口永遠別著那枚銀色鋼筆夾,給她講課時會用紅筆在案例旁畫密密麻麻的批注,怎么會變成蔣若梅描述的這般失魂落魄?
“他開始瘋狂研究基因編輯的資料,”蔣若梅忽然壓低聲音,指尖敲了敲桌面
“有天我半夜起來,看見書房燈還亮著,推門進去就見他對著電腦屏幕喃喃自語,說什么‘基因鏈的排列不是偶然’‘他們不該被定義’……”
“我問他在研究什么,他卻突然把電腦合得死死的,眼神里全是防備……那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像看一個陌生人。”
咖啡館的空調忽然送來一陣涼意,林清歡忍不住裹緊外套。
她想起劉安正失蹤那天,警局的人來律所調監控,她蹲在辦公室門口哭到渾身發抖,怎么都想不明白,好好一個人怎么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監控都沒拍到他走出大樓的畫面。
“失蹤前三天,他突然開始收拾書房,”蔣若梅繼續說。
“把所有關于基因研究的資料都鎖進了保險柜,連我想幫忙都不讓。那天他蹲在保險柜前搗鼓密碼,嘴里還念叨著‘小聲說的沒錯,時機還沒到’……”
“小聲?”林清歡猛地抬頭,這個名字實在是太熟悉。
讓她忽然就想到了一個人。
“師母,您說的‘小聲’,是不是個孩子?”
蔣若梅怔了怔,指尖的瓷勺“當啷”掉進瓷碗,濺起幾滴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