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都尉雖感意外,但他沉穩老練,未有多言,陸知鳶有何疑問,他皆一一作答。
原來,都尉府一行人午時二刻便抵達郭家,是為了送遞結案文書。
然而,郭家的大門虛掩,庭院內寂靜得可怕,空無一人。
這是一座郭家在京中置辦的兩進式宅院,郭老太太與家中的女眷居住在后院。
按照常態,前院應當有守門之人看守,但都尉府的人多次呼喊,卻始終無人應答。
眾人推門而入,只見院落中落葉鋪滿,金黃色的葉片在秋風中瑟瑟作響,四周廂房門窗緊閉,靜得讓人窒息,仿佛連空氣都被凝固了。
程都尉率先推開了右側廂房的第一扇門,屋內景象簡潔樸素,陳設簡單:一桌、兩凳、一柜、一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屋內的寧靜透著幾分凄清,似是在訴說著主人的不告而別。
程都尉搖了搖頭,他身旁的小吏輕輕努了努嘴,低聲議論道:“尋常仆人懼怕主子不稀奇,畢竟飯碗掌握在人家手中,表面上畢恭畢敬,但心里誰又能真正敬畏一個小丫頭片子?不過,侯府的這位小姐可不一樣,她的仆人對她是打心眼里敬畏有加。再說那小姐,處理事情的手段比咱們這些糙漢子還老練,哪像是被侯府寵溺長大的嬌小姐。”
程都尉雙手環抱,目光在陸知鳶身上細細打量,的確,她與其他養尊處優的千金截然不同。
哪個千金會如此不顧形象,和仆人一同趴在地上分析血跡的?
換個角度來看,這一切又顯得合情合理。
她是老將軍謝老的外孫女,母親謝昭云曾是真正的戰場女將,不是在溫柔鄉中度日,而是在刀光劍影中真刀真槍地搏殺,親手斬下敵軍將領的首級。
“是人血,死亡時間在深夜。死者倒在這里,手搭在凳子邊緣,血液自喉嚨噴涌而出,滴落在地面上。屋內沒有明顯的打斗痕跡,也未經過刻意清理。兇手的手法相當專業,快速而準確,可能是江湖上的職業殺手,也可能是府中暗中訓練的高手。”
陸知鳶緊閉雙眸,試圖將自己的思維代入兇手的角色中,“一刀斃命,短刃,近距離,割喉。”
她睜開眼睛,目光犀利:“血跡不多,說明兇手處理過傷口,之后將尸體帶走了。”
她指向門檻后的一串淺淡腳印:“屋內沒有燈火,兇手在門檻上絆了一下,聲響傳到了隔壁,驚動了那里的人。”
“這么說……”程都尉摩挲著下巴:“隔壁的人是聽到聲音后出來的,沒錯,一切都吻合了。”
除了第一間廂房,其余三間均發現了血跡。
然而,詭異之處在于,他們始終沒有找到尸體。
“郭家人口眾多,即便是殺手,也該有個處理尸體的場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