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向喜歡晚起,這個時候恐怕還在夢中呢。”
藍淺朝著琉璃院的方向望了望,“我會安排雨棠好好照顧小姐,不讓小姐外出。老爺在京城有許多舊交,二少爺在朝中也有同僚支持,何況還有侯爺……總之,謝家不會有事的,請小姐放心。”
“我知道謝家不會有事,但是你得冷靜下來。”
謝昭云轉過身,語氣溫和中帶著不容置疑,“去吧,挑一套鮮艷些的,能讓人心情舒暢的衣服。”
藍淺抿緊嘴唇,滿腹憂慮地走向衣柜。
與外敵勾結,那是重罪,無論真相究竟如何,在權力的天平上,統治者總是傾向于嚴懲任何疑似背叛的行為。
謝家的權勢如日中天,早已讓皇權感到不安,此次事件的背后,恐怕也有帝王之手在推動。
看到藍淺心神不寧,謝昭云親自走進衣柜,挑選了兩套衣物。
一套是她新婚第二天穿過的,充滿了甜蜜回憶。
另一套則特別定制于中秋,原本打算在與陸鳴重逢時穿上,可惜因宋綰綰知曉了她與陸鳴的關系,這兩件衣服便一直沉睡在衣柜深處。
今日,似乎是它們重見天日的最佳時機。
更換完衣裳,她站在鏡前仔細整理妝容。
與陸鳴成婚已有十年,從一個舞槍弄棒的小將軍,變成了料理家務、打理生意的陸夫人。
這樣的生活并非她所愿,但為了心愛之人,她愿意承擔這一切。
望著手指上因為長期撥動算盤而磨出的老繭,謝昭云心中五味雜陳。
既然愛情已成往事,那么她便不再是一個妻子,不再是一個兒媳。
從今往后,她只是謝家的女兒,只是一個在戰場上縱橫馳騁,英勇無畏的謝昭云。
謝家被圍的消息傳到陸家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嚇得手中的碗“哐當”一聲掉落在地,連忙催促身邊的嬤嬤去找陸鳴。
宋綰綰卻適時地攔下了嬤嬤,貼近老夫人耳邊,輕聲細語道:“姑母忘記了么,鳴哥現在正在朝堂之上呢。”
隨著一聲沉重的“嘭”響,陸老夫人重重地坐回椅子。
宋綰綰體貼地為她揉了揉胸口:“姑母放心,此事雖因謝家而起,但與鳴哥并無關聯。皇上英明神武,絕不會因謝家之事而遷怒于鳴哥。”
然而,陸老夫人的心中依然七上八下,緊緊握著宋綰綰的手:“但我們與謝家畢竟是親戚啊!萬一皇上要株連九族……”
嫁出去的女兒,在這深宅大院里,自是不再算作娘家的一份子。
謝昭云,身為咱侯府的主母,與那遙遠的謝家,已如兩條不相交的河流,彼此再無瓜葛。
她壓抑著內心暗涌的竊喜,眼瞼低垂,聲音細如蚊蚋,輕聲道:“只是……若是那謝家果真蒙上了叛國的陰云,作為侯府主母的謝昭云,恐怕難以獨善其身,難免會將這污名波及至我們侯府,乃至影響到鳴哥的光明前程。”
聞言,陸老夫人頓時六神無主,慌張地問道:“那,那該如何是好?總不至于要鳴兒休了妻吧?”
宋綰綰眸光一閃,狡黠地道:“為何不可?謝昭云早有違逆休妻之條例,全憑鳴哥宅心仁厚,才得以保全至今。如今謝家禍水將至,她若尚存半分自知之明,就該主動提出和離,以免無辜的知鳶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