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尋了一處靜謐角落,謝昭云開始一五一十地吐露近期經歷的種種波折,以及與陸知鳶通過書信往來的微妙周旋。
謝時汶聽著,眉頭緊鎖,怒火漸漸在胸腔中升騰;而謝時桉則是心弦緊繃,每一個字都如雷轟頂,讓他感到陣陣驚懼。
篡改書信的行為無疑是一步險棋,一旦信件意外泄露,或皇帝發現其中端倪,以其脾性,謝家面臨的可能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雖然他們并不懼怕最壞的結果,甚至已經做好了顛覆蕭家江山,另立新主的心理準備。
但這樣的玩火之舉,作為妹妹的謝昭云至少應該事先與兩位兄長溝通,共同策劃周全的應對之策。
“二哥放心,知鳶早有萬全之策。”
謝昭云解釋道,語氣中透出一絲堅定,“二哥身居戶部,信息傳遞自然不如我們在外靈活,大哥或許已經隱約聽說了一些風聲。西晉侵犯邊境之事正值緊要關頭,皇上不會輕易對謝家動手。一是邊疆離不開父親的穩固,二是我在皇后那邊也做了不少工作,托姜太醫捎去了消息。至于寧平公主茶水濺灑的事件,并非偶然,實則是知鳶刻意布置的一環。”
“知鳶?看來這外甥女真有幾分手段。”
謝時汶摩挲著手掌,顯得有些興奮,“算來已有數載未見,她已經回到昭云別院了嗎?”
謝昭云搖頭,眼中閃過一抹內疚,“是我疏忽了,本應更早帶知鳶回家。”
“是該把知鳶接回來了。”
謝時桉瞥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責備,“即便父親不常在京中,還有我們兄長二人,難道你想切斷與家族的紐帶不成?事不宜遲,今日便去將她接回來。我這里還有些疑問,想當面與她探討。”
“聽你這么一說,我也有幾個問題需要與她商談。”
謝時汶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對這位在商界頗有天賦的外甥女贊許不已,尤其是她如何能將陸家的胭脂鋪經營得風生水起,甚至悄無聲息地用假名買下了老侯爺遺留的四間店鋪,這一切都讓謝昭云驚訝不已,直至大哥細細說明,她才恍然大悟。
而在平陽侯府,陸知鳶正與陸鳴對視無言。
陸鳴試圖從太監口中探聽消息,未果,轉而前往琉璃院碰運氣,結果卻是一鼻子灰。
這對父女之間,幾乎形同陌路。
面對陸鳴的指責,陸知鳶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中藏著千言萬語。
她知道,父女情深,應當父先女后,一個做父親的若不主動親近女兒,又怎能期待女兒心中能有父親的位置?
“自我記事起,就沒有周歲前的記憶。但我從府里的人口中得知,父親在我出生的那晚便匆匆離府,趕往北渭。待你歸來,我已經滿月。我好奇的是,那一次離開,是因公事嗎?”
“當然是公事所需!”
陸鳴語氣堅定,臉上看不出半點波瀾,“如果不是公事,父親我又怎么會撇下你和你娘。”
“父親離府,是因收到了宋夫人的信。”
陸知鳶手指輕輕把玩著手中的物件,語氣平靜中帶著不容置疑,“信上說,陸南汐病重,高燒不退,哭著要找父親。父親心急如焚,不顧剛剛分娩的母親和嗷嗷待哺的我,晝夜兼程趕往北渭。我只想問,陸南汐是否真的病了?就算真的生病,找父親又有何用?從京城到北渭,何止千里,等父親趕到,陸南汐的病怕早已痊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