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侯舊部陸謙看見將軍的棺材,老淚縱橫,痛哭之下,幾次昏厥過去。緊接著就是一場大病,臥床不起,眼看也是大去之期不遠。
慕輕靈一身素衣,古靈精怪的少女像是霜打的茄子,再也提不起精神,整日都是紅著雙眼。
白澤那一戰后終于能動彈,從床上下來去祭拜河陽侯靈位的時候,世子慕辰已經在他父親的靈位前跪了三天了。
“哥哥,你吃點東西吧。”慕輕靈跪在慕辰身邊,哭著說,“你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爹爹已經走了,陸爺爺也病了,輕靈不想看到哥哥這樣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哥哥。”
“不吃。”慕辰說,“三天而已,餓不死。”
“慕辰,你聽輕靈的話,吃點吧。”白澤看著河陽侯的靈位,白幡凄涼,心中百感交集。
“你還有臉過來”慕辰頭也不回,跪在地上的背影冷硬倔強,咬牙道“我以為父親出征,有你師父,大名鼎鼎的九州劍皇謝玄在,凱旋歸來只是時間的問題。可我等來了什么,父親陣亡的消息”
“河陽侯的事情,我也感到很抱歉。”白澤握拳,語氣低沉,“可我師父,如今下落不明,也是生死未知。”
“你師父生死未知,可我爹已經死了”慕辰低吼一聲,嚇了慕輕靈一跳,眼淚都止住了,愣愣地看著兄長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拳砸在白澤臉上。
白澤被慕辰打得一個踉蹌,愣是撐住沒倒下,深吸一口氣,說“這一拳,算是我替我師父受的。”
“一拳能換我爹一條命嗎”慕辰問他。
白澤沉默上前,跪下,給河陽侯的靈位磕了三個響頭,上香,起身,對慕辰說“不能。”
慕辰深吸一口氣,對白澤說“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白澤猶豫片刻,解下腰間的青霜劍,交還給慕辰,說“既然如此,此劍,也該物歸原主。”
“白澤”慕輕靈想說什么,可看著兩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劍,也就意味著一刀兩斷。
“你想把青霜還我,好啊。”慕辰一把接過青霜,卻又一把扯下自己腰間的墨玉,扔給白澤,咬牙切齒地說“你想跟我斷絕關系,我告訴你,不可能厲天行已經死了,那本世子就要九州江湖整個魔道給我爹陪葬白澤,這仇有你一份,你別想逃”
“我也沒想逃。”白澤接過墨玉劍,看著慕辰的眼睛,“我要做的事多了,不差這一件。”
“那就好。”慕辰說。
白澤從慕辰那里離開,做夢都沒有想到會遇到一個人。
北境的冬天,是一年四季中最長的季節。可如今,卻也已經進入尾聲。
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飄飄灑灑的大雪,這可能是這個冬天最后一場雪了,所以來勢不是一般的兇猛。
虎牢關很快染上一層白色。
白澤就那么站著,任由白雪飄落他的頭發,他的肩膀。長街另一頭,持傘的少女身姿曼妙地朝著少年走了過去,將紙傘送到少年頭頂,為他擋住風雪。
佳人如此,一顰一笑,皆是風景。
“老師說,明天就帶我去天柱山。”白澤說,看著少女緋紅的眼眸,“天柱山上有一座仙門,老師說那是北境最好的仙門,叫云海仙門。”
“嗯。”少女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