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盯著人群中央那口薄皮棺材,柳木接縫處滲出的血水已在麻繩上凝成褐紅色冰碴。
三前還掄著斧頭幫工造獵場的羅軍,此刻像塊凍硬的年糕蜷在棺底。
人最終還是沒能救過來。
“殺人償命!陸東你指使孫二狗害我男人!”劉婷裹著孝布往冰地上撲,特意扯開的領口,讓自己的形象顯得更加可憐。
她娘家嫂子突然往棺蓋上撒了把紙錢,半濕的冥鈔貼著冰面打旋,正巧落在羅龍腳下。
羅家老大跺腳踩住紙錢,從腰間抽出把自家用的手斧:“昨個兒公社法醫都驗了,我弟弟后腦勺的傷就是鈍器重擊!”
陸東見狀原本擰緊的雙眉突然舒展開來。
后腦勺的傷是羅軍之前被樹拍倒的時候磕的,之前已經提過。
現如今羅龍再次提起,明顯就是動了想要多一些賠償款的心思。
陸東身后的伐木工孫二狗突然打了個嗝,滿嘴酒氣混著韭菜味噴出來——曉得這老實冉底喝了多少白酒壯膽。
趙山把陸東往磨盤后頭拽了半尺,旱煙桿敲在棺材板上鐺鐺作響:“償命也輪不到陸東,這事情和他有什么關系?這格子林上面是上面批了條子。”
三時間,趙山和李明以及遠在省城的馮權可以是動用的全部的關系。
假的此時也已經變成了真的。
原本陸東私自安排人建設的獵場,此刻成為了公家批條成立的地方。
“放屁!”劉婷扯著孝布縱身躍上碾盤,活像只炸毛的母山魈:“去年王寡婦家二子進城打工摔斷腿,東家不照樣蹲了三年大獄?”
她手指頭幾乎戳到孫二狗鼻尖上,“這人是你陸東雇的,血債就得你來償!”
陸東瞥見公社的周會計不停使著眼色。
“都閃開!”羅虎忽然掄起鋤頭劈向磨盤。
火星四濺中,夯土裂開道三寸深的口子:“今兒要不賠夠八頭黃牛的價錢,我就把棺材抬到你家大門口!”
孫二狗突然跪倒在地面上,腦門磕得砰砰響:“陸哥我對不住你!這事情和你沒關系,就讓我去......”他話還沒吐完,后脖頸突然挨了趙山一鞋底。
花錢消災是幾人一早商量好的對策。
陸東見孫二狗這幅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不,開口道:“孫哥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是獵場那邊是我負責,要賠多少錢,我來補償。”
劉婷聽到這句話時,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但還是倔強道:“不行!我們一定要找公·安!”
這時楊老頭的咳嗽聲像柄生銹的剪刀裁開喧鬧。
老村長慢悠悠解下腰間酒囊,往棺材頭潑了半壺:“陰山崗的規矩,橫死的要拿陽間錢鋪路。”
他踩著吱呀作響的千層底繞棺三圈:“要是這報公·安的話,賠償可就沒了。”
劉婷的哭嚎戛然而止。羅龍手里斧子當啷落地,他兄弟倆脖頸上的青筋蚯蚓似的扭動起來。
三人對視,眼中都是慌亂。
別現在有孫二狗頂罪,就算是沒有,他們也不可能舍棄賠償把陸東送進大牢。
真要把陸東送了進去,斷了大家伙的財路,這楊樹莊他們是別想混了。
“兩千。”楊老頭伸出兩根手指頭,指甲縫還沾著棺材板上的冰渣,“公社撫恤金九百,陸東補一千一。”
“兩千?我男人可是才三十幾歲!”劉婷孝布下的腮幫子鼓了鼓,“少......”
“那就報公·安。”陸東突然出聲,幾人想要錢,那事情就好辦了,可是如果自己表現得太過急切,最終肯定要被牽著鼻子走。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