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建軍見家里的大小事情都已一一交代清楚,便端起那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輕輕吹了吹,隨后大口喝了一口。
一股暖流瞬間涌遍全身,他長嘆了一口氣,眼神里帶著幾分感慨,緩緩說道:
“哎,這世上的事情啊,就是一家歡喜一家悲,喜憂參半,難以預料。
“這次我回老家,村里可真是發生了件大事情,你們啊,都還不知道呢。”
張二花一聽這話,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急切地問道:
“村里的路不是已經鋪得平平整整的了么?還有啥事能比這更大?
“新學校雖然因為冬天冷停工了,但不是說等過了年,天氣暖和了就繼續建設么?再還能有啥大事發生?”
肖建軍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
“你這個老太婆,一天天光知道記著這些村里光榮的事情,怎么就不關心關心那些過得不容易的人家呢?
“你們是不知道啊,咱們村的鄧家,就是住在村頭的那戶鄧家,那個外來戶,你們還記得么?
“他們家啊,真是發生大事了。那鄧老頭,平時看著身子骨還挺硬朗的,結果突然一場大病,就把他給撂倒了,現在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鄧家的日子本來就過得緊巴巴的,這一病,更是雪上加霜,家里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真是造孽啊。”
肖峰聽著父親肖建軍的話,心里琢磨著,父親這話頭開得蹊蹺,生病對于尋常人家來說,雖是不幸,但也算不上什么特別的大事,畢竟人生在世,誰還沒個頭疼腦熱的。
可父親特意提起這鄧家老頭生病,想必背后還有別的文章。
于是,他靜靜地坐著,眼神里滿是探究,默默聽著父親接下來會說些什么。
果然,肖建軍說完生病的事,話語一轉,語氣里帶著幾分沉重,說道:
“鄧家老頭子生病還不算大事,大事是他們家起火了,那火勢猛得很,把老頭子都給燒了。”
肖建軍的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瞬間在屋里掀起了軒然大波。飯桌上的幾人都愣住了,齊刷刷地看著肖建軍,眼神里滿是震驚和不解。
肖峰率先反應過來,他眉頭緊鎖,急切地問道:“爸,怎么就起火了?是電路問題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張二花和薛梅也是一臉焦急,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
“就是,怎么好好地就起火了?發生危險了沒有?人現在怎么樣?有沒有事?什么叫把人給燒了?”
肖建軍嘆了口氣,眼神里閃過一絲痛惜,緩緩說道:“據說是他們家晚上用火炕取暖,那天晚上掏空了火炕,加滿了一炕洞柴火。
“結果晚上炕縫子溜絲煙,把人給熏過去了,然后又因為是新煨的火炕,半夜又起了火,人也不知道,就整個燒完了,鄧老漢燒成一把骨頭了,屋子燒的就剩下四面墻了。
“好在兒子媳婦在另一頭的小屋子睡,不然真是危險的很。”
說完,屋里一片沉寂,每個人都沉浸在鄧家不幸的遭遇中,心情異常沉重。
肖建軍的話語如同一陣清風,輕輕吹過肖峰的心田,卻不經意間撩動起他記憶深處關于農村生活的細膩畫卷——
毛坯房,墻壁斑駁,裸露著泥土的本色,屋頂或許還掛著幾縷干草,透著一股質樸而又略顯粗獷的氣息;
還有土炕,寬大而溫暖,是冬日里家人圍坐、共享天倫之樂的地方。
自己這重生一世,剛在家里那毛坯房中住了沒幾天,便迫不及待地著手蓋起了新房。
新房里的火炕,可是他親自設計的,每一處細節都考慮得周全至極,確保既保暖又安全。
絕不像那些年代久遠、破敗不堪的老火炕,它們如同隱藏在家中的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帶來不可預知的危險。
肖峰的思緒在回憶中穿梭,卻又猛地被拉回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