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青云說到此處稍微停頓,才繼續說道:“都是云中營的人,歸于寧長群寧將軍麾下統轄。”
云中營!
八大營中。
如今有兩名武圣,一個是孫督師的大徒弟呂籍,另一名則是朝廷三十年前,陛下欽點的武狀元寧長群。
寧長群原本在京城外面,皇帝親軍中任職主將,三年前調來涼州,接管云中營和天狼營,兩大營的一切軍伍。
論起單打獨斗的戰斗力,他目前在整個涼州能排進前三!
表面上看,劉巡撫和候公公是朝廷派來監視孫象宗的,但實際上,寧長群才是真正切身實地接管軍權的人!
他的話語權,甚至比兩人加起來還要重。
而且寧長群練兵有方,上任之后在短短的半年之內,就把從副將到百總,只要是不服氣的全部都清掃出去。
幾年下來他的聲望愈發高漲,完全可以跟呂籍媲美。
坊間都在傳聞。
等到孫督師退下來以后,要么是呂籍接任督師的位置,要么是寧長群,由于后者是皇帝欽點的武狀元,可能性甚至還要更大一些。
前前后后十萬人,都沒有想到徇私舞弊的亂子,會是云中營的人弄出來的。
按照紙面上的規矩。
出現這種事情,哪怕是云中營的主將也要遭到牽連的。
但一個即將退下來的人,真的敢動繼任者?
不對,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根本就不能動!因為這是皇帝的人,就算是處罰,也只能象征性地罰一下,不可能真的重罰。
可這件事情要是高高拿起再輕輕放下,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孫象宗將會威望盡失,就算是反悔不想隱退,也不得不退。“好棋。”
陳三石立馬猜到這群人的心思。
這局不是曹樊布下的,而是太子、皇帝多方聯合布下來的,他只是其中的一環,或者說因為他的出現,把局稍微提前。
就算他今天不把事情捅出來,這些人也會想別的辦法逼孫象宗下場,要是督師裝聾作啞不吭聲,就更加會失去對涼州的掌控。
……
“嗯。”
孫督師看著面前跪著的將士們,徐徐開口道:“寧長群何在?”
“末將在!”
寧長群應聲而來,挺身抱拳道:“這件事情,末將完全不知情,請督師隨意詢問、處置他們。”
“鄒耕道。”
孫象宗語氣平和地問道:“說說吧,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無需多說!”
鄒耕道毅然決然地說道:“事情是我做的,要殺要剮,任憑督師處置!”
“孩子,你先別急啊。”
粗布麻衣的孫督師不像是在審問犯人,反而像是平易近人的老頭在聊天:“凡事總得有個原因,你是跟那個姓陳的年輕人有過節,還是受人指使,亦或者是受人脅迫,說清楚,你也可能罪不至死。”
鄒耕道干脆把臉扭到一邊,當作沒聽到,閉口無言
“你們呢?”
孫督師又把目光看向其他人:“你們也沒有什么想說的?”
沉默。
三十幾人,俱是不作聲。
“混賬!”
候公公呵斥道:“督師大人跟你們說話,你們沒聽到嗎,說話啊,就都這么想死嗎?說出來,說不定還有條活路呢!”
仍舊是沉默。
整個演武場上,一片鴉雀無聲。
孫象宗,這位名義上的涼州最高軍事統帥,八大營的締造者,此時此刻竟然是連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跪著的三十幾人,全都慷慨待死,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也沒有半分的尊敬。
“大膽!”
蒙廣信勃然大怒,抄起一把月牙鏟就要沖下去:“你們這些人,當真是活膩了嗎,敢對灑家師父如此不敬!”
“老五!”
房青云將其拉住,使了個眼神示意不要輕舉妄動,后者雖然遲疑,但最后還是強行壓下怒火。
其余幾名親傳弟子,也都臉色難看到極致。
主帥的話沒人搭理,這是比打敗仗還要嚴重折損威望的事情。
“這些人都是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