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亮沒多一會兒,阮星瀾就登了門。
他身著一襲玄色立領軟甲戰袍,足蹬長靴,腰間配著一把短刀。
坐在沈府正廳之中,不曾多言,不需刻意,少年英才的氣場已然十足。
除了知情的阮江月幾人,沒有任何人會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
沈長青坐在阮星瀾對面。
看到阮星瀾的那一瞬,沈長青也嚇壞了。
他原是在御前經常走動的人,當然見過永安王。
這阮星瀾簡直和永安王長得一模一樣!
可到正廳坐下,寒暄幾句后,沈長青又明白,這人和永安王只是長得像,言談性格根本不一樣——
永安王是鋒芒畢露,桀驁不馴,鮮衣怒馬的少年。
而眼前這個阮星瀾英華內斂,老成持重,完全是兩回事。
他思忖阮星瀾前來肯定是為了阮江月的事情吧?
府上昨晚已經議定了和離。
他今日才說要去請戶政官呢。
只是剛起身還沒出發,阮星瀾就到了。
來的可是夠早的。
看著是迫不及待要和離了……都怪沈巖不會做事!
沈長青心里忍不住罵著逆子。
阮星瀾站起身來:“沈將軍。”
他朝沈長青微微弓身頷首,禮數到位,客氣疏離,姿態卻并不謙卑。
沈長青也趕緊站起身:“宣威將軍,我兒與令妹之事……”
“今日正是為此事而來。我已請得陛下圣旨,陛下金口圣裁,要沈巖與我家小妹奉旨和離。”
沈長青僵了僵,艱難地笑:“是、是么?那圣旨……”
“等會兒便到,戶政司的殷大人會親自前來主持小妹與沈巖和離之事,還請沈大人準備一下。”
沈長青艱難的笑容僵在臉上,再難維持。
沈阮兩家自己和離,原只是他們兩家家事。
就算會影響顏面、聲譽也是小范圍的。
現在賜下圣旨,要兩人奉旨和離,便是引起了陛下的不滿。
而且前來主持和離的殷大人,那可是戶政司主事!
這簡直就是與全天下宣告了這樁和離之事,必定要被許多人關注到,又不知道要引來多少嘲笑和指點。
沈長青的心情異常的糟糕。
但事到臨頭他已經沒別的辦法,派人趕緊去通知各房,并吩咐擺香案等準備迎圣旨。
阮江月是最快到了。
進到廳內,她有模有樣地朝著阮星瀾福了福身:“兄長。”
“嗯。”
阮星瀾點點頭,“到我身邊來。”
那語氣,頗有種“過來讓我護著你”的意思,兄長姿態很是端正。
阮江月睇了他一眼,眼底掠過幾分促狹:演的挺好。
阮星瀾當做沒看到。
等阮江月到他身邊站定后,他側臉與阮江月說話:“那些賬目今日當著戶政官的面清算。”
“我知道。”阮江月回,“都準備好了。”
兩人聲音很低。
別人瞧著只當時兄妹閑話,自是聽不到內容。
沒一會兒,其余人也陸續到了。
二房的沈長虎和夫人張氏進來后,盯著阮江月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恨不得沖上來逼問阮江月,將他們的兒子交出來。
可阮星瀾站在一旁,門外還站著幾個帶刀的兇煞護衛,是阮星瀾的親兵。
他們怎么敢隨意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