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就順她的意思去做,再讓她看明白刺激無用,便可以順其自然地放棄,不去在這些事情上面憂思。
今日他便是要開解一二,引她撒手的。
誰知反倒弄巧成拙,提醒了她命不久矣。
他失去所有記憶,過去一片空白。
可現在他看著她那種灰沉沉的,毫無生機的眼神……仿佛也能對那種,數著日子等死的壓抑和絕望感同身受。
他似乎能看到阮江月平靜的表面之下,極力壓制的崩潰,和難以抗拒的無力。
阮星瀾一路隨著她的身影,到了抱月居外。
里頭的燈火正好熄滅。
他很想叩開她的門,再與她說幾句話,開解開解她的心情,可又明白現在任何話語對她都沒有用。
一個人都要死了,還會在意什么道理和什么安慰?
有用的是救命之法。
而他目前,還沒有搞清楚阮江月那脈搏的玄機,也不能隨意開口,亂給希望。
不過……
阮星瀾擰緊了眉毛想,就算他說她能活,她恐怕也只當笑話不會信。
最近他了解到,當初診斷阮江月命不久矣的崔神醫,是天下聞名的在世華佗,號稱能夠活死人、肉白骨。
這樣的人說的話必定極具權威,讓人深信不疑。
可他捏阮江月脈搏為何那樣?
是他對脈息的感受有問題?
阮江月覺得,絕望的次數多了,能安靜下來的速度也就更快。
就如昨日。
阮星瀾的話讓她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半月的命,她走回來房間都是恍恍惚惚。
可是睡了一晚后,她又覺得……也就那樣吧。
過一日算一日好了。
早起后她便去到姑姑院中。
姑姑昨晚睡得早,今日起得也早,神采奕奕地拉著阮江月到身邊坐。
“年年,明晚我要在府上辦個宴會,你有沒有想邀請來參加的人?”阮嘉牽著阮江月的手,笑瞇瞇地問。
阮江月搖頭:“沒有。”
“你原來在定州府也認識幾個同齡人,不想邀請一二人來?”
阮江月還是搖頭:“不想。”
她自被阮嘉帶到定州府后,感受到阮嘉的溫暖,便很眷戀她,總是隨在她身邊,外面的同齡人本就沒認識幾個。
后來發現與那些同齡人話不投機,便自然淡漠生疏。
之后也很少交往了。
阮嘉倒也不遺憾,輕拍著她的手背微笑:“那不邀請了吧,喏,這是菜單,還有戲本子,你點一點。”
她從一邊婢女手中拿過帖子給阮江月看。
阮江月對這些事情是沒什么興致的,但看姑姑興致高,便配合著選了菜單、點了戲。
早飯之后,金銀樓和綢緞莊的人到了。
帶來了如今最時興的首飾、布料等。
阮嘉帶著阮江月一番挑選,又給阮江月量了尺寸做新衣,忙忙碌碌地就到了傍晚。
竟是一整日都沒說起阮星瀾。
這倒叫阮江月有點詫異,忍不住問:“姑姑今日不去看看那位嗎?”
“看他做什么?一張臉看久了也是會膩的。”阮嘉漫不經心地說著,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阮江月眉梢高挑,大感意外。
姑姑忽然對“偶像”沒興趣了?
當。
阮嘉放下茶杯,蹙眉說:“他其實和王爺一點都不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