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家大業大奴仆成群,交代一聲好好照顧,也不至于把孩子讓那群賤奴那么糟踐!
現在他們都不管,這是什么父母!”
李云澤遲疑地說:“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阮嘉臉色難看:“你都提出來了還什么當講不當講?是我不知道的?有屁快放!”
“……”
李云澤自動跳過那些粗魯,垂眸說:“去年我去北境軍中看望父親,父親曾說過半句話。
他當時說,小姐有勇有謀,還有年輕人罕有的冷靜,是難得的將帥之才,只可惜不是將軍的——
后面他忽然住口,轉移了話題。”
阮嘉陡然間瞇起眸子:“他這樣說?”
李云澤的父親是阮萬鈞身邊的家將頭領,跟著阮萬鈞多年,必定知道許多許多阮萬鈞的事情。
那,那句話后半句——只可惜不是將軍的什么?
……
夜色漸深濃。
阮江月躺在床上,沒有睡意,手指勾著一塊月牙形狀玉佩的吊墜把玩著。
這是今年阮嘉給她準備的生辰禮物。
過了今夜,她便十九歲了。
姑姑為她過生辰,她十分歡喜。
可歡喜過去,便只余下濃濃的無力和黯然。
她的命,還剩四十三日。
今晚過去,便只剩四十二日。
越來越少了。
月牙形玉石還在她眼前晃動著,阮江月的眼神卻渙散的沒有了焦距。
半晌后,她翻身而起,開門出去。
夜風有些寒涼之意。
阮江月似無所感,一路漫步而走。
到了湖心亭,她側身靠坐在欄桿上,將雙腿也收起,輕輕抱膝,看著水波粼粼的湖面發起呆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說:“你來了,怎么不過來?”
夜色里,一條修長人影站在不遠處的樹下,因著她那一聲輕喃,從陰影中走出,緩緩走向湖心亭。
“你又來……你總來的這么巧呢,我現在又有許多苦水想倒,沒處倒,不敢倒給別人。”
阮江月只盯著湖面輕輕說著,頭也沒回:“我便要倒給你了,算你倒霉。”
“好。”
阮星瀾溫聲應下,坐在她身邊的欄桿上。
阮江月口中說著要倒苦水。
此時阮星瀾真的坐好,她卻怔怔地盯著湖面,許久都沒有出聲。
阮星瀾自是不會去催促她。
他坐在一側,靠近柱子的位置,夜色那么濃郁,他這身形便被陰影籠的有些半隱半現之意。
像是存在感極強,又像是毫無存在感。
不知過了多久,阮江月臉頰貼上膝頭輕輕枕著:“今日府上掛起了彩綢,你可看到了?”
阮星瀾淺淺應:“嗯。”
“那你知道為什么掛彩綢嗎?”阮江月問著,卻是沒再等阮星瀾應聲便說:“今日是我生辰。
從我到這定州府,姑姑知道我生辰之后,每一年都很認真很熱情地陪我度過。
今年也是一樣。
她還送了我一份精心準備的生辰禮物——這個,你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