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誰和你說的?”阮萬鈞微微皺眉,“別胡思亂想,沒有這些事情。”
“我胡思亂想……我胡思亂想——”阮凌雪神情崩潰,“到了這個時候,父親還只會說我胡思亂想。
你可知道女兒在東宮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
你不知道,你也不想知道。
我這個女兒對你而言,有和沒有毫無分別,我早該清楚的!”
她說著竟悲痛難抑,雙眸紅腫淚水失控。
阮萬鈞一驚。
他身為將帥,常年在外,本身在府上的時間就屈指可數,與女兒相處的時間亦是少的可憐。
十多年前晉為威北大將軍后更常駐北境。
軍中不乏親屬跟隨的。
可北境風霜凌冽,溫靜璇身嬌體弱,阮凌雪年紀又小,哪里受得住那些苦?自是只好放在京城嬌養。
他這兩個女兒,雖說阮江月自小送去定州,阮凌雪是養在阮府。
可整體算起來阮江月在他跟前的年月,與他相熟的程度,竟是比阮凌雪要多得多。
阮江月是從來不哭的。
阮萬鈞更許久不曾見過女子的眼淚,看到阮凌雪傷心哭泣,竟都怔住了,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你在東宮受了委屈?”阮萬鈞只能如此問:“是因為為父在朝堂上指摘殷家,所以太子遷怒與你?”
他這樣的詢問,卻讓阮凌雪更覺悲涼。
她淚流滿面,步步后退:“父親,我的爹爹,你真的完全不懂得我這做女兒的傷情和處境。
我在東宮如履薄冰,母親想了那么多辦法都毫無效益,我聽到您要回來了,便日日盼著您趕緊到了。
您是護國的大功臣,見多識廣還有功勛,您若為我撐腰,一定可以扭轉局面,能柳暗花明,母親也一直這么勸我。
可您到了之后,你又做了什么?您針對殷家,讓我這個沒有子嗣的太子妃無法在東宮立足,您還問我受了什么委屈?
我明白了,您是不稀罕我這個女兒的,您是大將軍,只欣賞勇武如阮江月一樣的女兒,又怎么會把我這樣柔弱的女兒放在心上!”
她悲痛欲絕地說完,一步步退出了阮萬鈞的書房,似傷到極致,痛到極致,失望透頂,轉身便跑走了。
“雪兒!”
阮萬鈞喚了一聲,大步追出去。
阮凌雪跑了幾步之后,嘔意上泛,失控地扶住那書房院門的邊沿,又咳又哭,一發不可收拾。
左右的下人們都嚇壞了。
扶持的扶持,擦拭的擦拭。
阮萬鈞幾步趕到后,只看女兒那凄慘模樣心驚萬分,一把從婢女手中將人接過抱起,大步往前走,并喝令:“快找大夫來!”
他將阮凌雪送到了她未出閣時候住的院子。
把人放下的時候,阮凌雪已經昏過去,臉色慘白的甚至發青。
大夫趕到,湊近床前為阮凌雪診治。
阮萬鈞站在一旁濃眉緊擰,眼底更是沉沉的擔憂和難以置信。
他方才抱起阮凌雪,女兒竟輕的嚇人,此時再細看,阮凌雪瘦的幾乎都有點脫像了!
她在東宮過的那么糟糕嗎?
自己這個父親……做的何其不稱職!
大夫輕輕嘆息一聲,起了身。
阮萬鈞立即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