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不是天狂自己原創。昌珉等人沒來的時候,天浩就把同樣的話在家里說了一遍。他當時一直在長吁短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反正都是家里人,就當做是發發牢騷。可是在外人,尤其是比自己年齡更大的成年人面前,天狂覺得自己必須表現出更加成熟的一面。他需要展示自己的能力,主動參與更多的公共事務。
男孩子都有極力證明自聲能力的沖動階段。天浩需要一個人在這時候充當自己的幫手。天狂很符合這個角色,他根本沒想過這是天浩計劃的一部分。就像一個小男孩聽到父親與客人高談闊論,于是把談話內容當做炫耀資本在小伙伴面前重復,以此顯示自己比同齡人更加聰明,富有遠見卓識。
所有人都沉默了。
坐在角落里玩著骨節的天霜受到影響。她停下手上的動作,睜大黑黝黝的眼睛望著這邊,想要從一張張嚴肅冷漠的臉上看出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良久,同彪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苦澀的黑葉茶,他用充滿深深疑問的眼睛盯著天浩:“阿浩,孚松讓你把文書帶給族長的時候,真在上面寫了咱們寨子明年上繳百分之八十的糧食份額?”
一個成熟的男人不會相信謠言。同彪雖然當眾向天浩效忠,但他畢竟與孚松一起在寨子里生活了很多年。有些事情,他必須自己探知真正的答案。
天浩認真地點點頭:“當初他說這件事的時候,永鋼和大祭司也在場。”
說著,他側過身子,從擺在旁邊的皮袍里翻出那張當做文書使用的小型獸皮,遞給同彪:“你自己看吧。”
搖曳的火光照亮了獸皮上的每一個字。同彪死死盯著獸皮,雙手在微微顫抖。這種動作很快沿著胳膊蔓延至全身,就連目光也被感染,在難以置信中透出無可遏制的憤怒。
“那么多的糧食,還有三千頭鹿……瘋了,孚松他一定是瘋了!”這是同彪能夠為這種可怕行為找到的唯一合理性解釋。
國基是個性情沉穩的男人。他緊皺著眉頭:“這是要把咱們寨子里所有的糧食全部上繳。以后……咱們吃什么?”
“孚松那個該死的王八蛋就是為了他自己!”昌珉出于激烈的爆發邊緣,他雙眼被憤怒刺激得一片通紅,嗓音沙啞:“今天祭祀的時候你們都聽到了,孚松根本沒有向冬神祈求保佑寨子安穩。他只想著他自己得到姓氏,一個字也沒有提到我們。”
這些話瞬間給予了同彪啟發,他立刻轉向看著天浩:“這么說,孚松讓你去族城送文書,承諾明年這么多的糧食上繳份額,就是為了從族長那里得到一個姓氏?”
天浩很滿意事態的發展。他冷靜地點點頭:“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