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怎么說,裴觀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拿他當空氣,沒半點回應。
嚴禁泄氣,站起身來:“小氣鬼,一個桃子都不給吃,以后別指望我陪你說話了!”
他剛要走,裴觀臣就遞了個小紙條過來,上頭寫著他要的書籍和資料。
嚴禁咧嘴一笑:“看吧,你還是要求著哥哥辦事的,說,這桃子能給哥吃不?”
裴觀臣筆尖沙沙作響。
嚴禁氣急,看了眼樹上青色泛紅的桃子:“我就等著你今年桃子全爛地上,蟲子蒼蠅滿院子飛,到時候你別想我幫你收拾!哼!”
他生氣的將小紙條揣進上衣口袋里,長腿一伸,騎著自行車走了。
裴觀臣仰頭,陽光從繁茂的枝葉中,斑駁落在他的臉上。
他迎著陽光瞇起眼睛,能清晰看見陽光下,桃子細細的絨毛,這是第幾茬桃子了?
這桃樹,好像還是他腿剛斷了那一年,祖父給他種下的。
六年了,桃子從小樹苗長成遮住院落一角的大樹,從春天的零星桃花,變成枝頭花團錦簇,待到盛夏收獲一樹碩果。
六年,父親再婚后的小兒子已經四歲了。
母親那邊的妹妹,據說也有五歲了。
就連從前凌家那個奶聲奶氣的小姑娘,都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所有一切都在變,只有他依舊如此,依舊是個什么也干不了的廢物。
徐老太還是疼愛孫兒的,她費了老大勁兒,到處托人,才找到一個給人合八字的算命先生。
破四舊過后,有本事的先生,都不敢出來走動了,不是熟人介紹,人家壓根不搭理。
翟先生老翟解放前就是給人看風水相面起家,虧得后來匿的快,不然老命不保。
他踩著縫紉機哐啷哐啷的,邊給人補衣服邊道:“這八字好的很,是上乘的天作之合,男金女水,日柱興旺,他日必坐高堂,錢財積聚風水興旺。
再看子女宮也是昌盛,后輩聰慧從文從武,都是一方星宿。
農歷七月初五,金匱當值,宜嫁娶!
唉,我就是個給人補衣服的窮裁縫,老太太,你可不興出去傳播封建迷信啊!”
徐老太聽得歡喜不已,沒想到,兩個孩子的八字如此之好,最讓她開心的是子女宮旺盛。
哎喲,她的個老天爺,她就想孫兒有個孩子啊。
陪著她一起過來的孫女不屑道;“奶,你就聽那老家伙胡說,還兒女昌盛,現在講計劃生育,一家只能生一個,五弟就算再有本事,他也不能違反國家政策多生吧!”
徐老太拍了孫女胳膊一巴掌:“不許胡說,老翟是個厲害的,他說有兒有女,那就指定錯不了。”
孫女嘟嘴,呵呵,算命再厲害,還能越過國家政策了?
徐老太對凌槐綠這個孫媳婦滿意,回頭又找人給凌槐綠量了身形,給老翟拉了幾宗買賣,也不枉他幫忙合八字。
雖說不辦酒席,可裴家該有的東西一樣都沒少,陸續送到了凌家。
病了許久的趙秀華,那眼睛又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