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拿起了一個倒扣的搪瓷缸,親自給周瑟瑟倒了杯水,放在周瑟瑟面前的透明茶幾,然后自己坐在了周瑟瑟對面。
“等了多久了?”
“也就二十來分鐘。”
“家里最近怎么樣?我聽說星星和點點被你養的很好。”“多謝領導關心,兩個孩子還好。”
“嗯,他們兄妹兩人是烈士的遺孤,多虧了你和盛西江,也告慰了樊烈士的在天之靈。”
“領導過獎,既然我們已經領養了孩子,那就對孩子有撫育責任。”
“你說得對,在其位,謀其政,一個蘿卜一個坑,在哪個坑里長起來,就該顧及周圍的所有環境,小周同志,聽說你小時候被抱錯了,本來應該是大家小姐,結果被抱去了山溝溝里面,一天書都沒有念過?”
“對。”
“十七歲的時候才被帶回四九城?”
“對。”
“小周同志,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溫暖,就是十七歲的時候開始盜取機密的,根據孫建業的口供,具體時間大概是在你回去四九城之后。”周瑟瑟:“……”
這下可說不清了,如果按這樣捋一捋,豈不是溫暖是孫建業的上級,她成了溫暖的上級啊?
周瑟瑟抿了抿唇瓣,端起搪瓷缸來喝了一口,“是嗎?”
團長依舊面色不變,笑呵呵的,看起來倒像真的是在和周瑟瑟嘮家常一樣,“其實上次建x節表演節目,我并不是第一次看見你,我第一次見你,大概是在半年前,那時候你和一群軍嫂等在軍區門口蹭車,你受到了排擠,我聽到你鏗鏘有力的說了一番話,當時我就覺得,這位女同志不簡單。”
周瑟瑟似笑非笑,“讓領導見笑了。”
團長搖了搖頭,“那會兒,我還是副團長呢!話說回來,從那之后,我就有意留意著關于你的消息,后來我聽說你在家里做衣服,做衣服的手藝,是什么時候學來的?”周瑟瑟誠實的說道,“沒怎么學,在山溝溝里的時候,活著都是問題,更別說學手藝,回到四九城,溫家更不可能讓我學做衣服。”
團長沒想到周瑟瑟如此誠實,不過這也和他們調查到的線索一樣,說明周瑟瑟沒有說謊,可是問題又來了,那她一手做衣服的好技藝,又是從哪里來的?
團長咳嗽一聲,“除了做衣服之外,我聽說你還盤了一間鋪子,在煤礦區那邊,光盤鋪子就花了一兩萬,是你去銀行里借了無息貸款?”
周瑟瑟嗯了一聲,“我自己手頭上沒有那么多錢,我又覺得這是個失去了就再也沒有第二次的好機會,正好趕上國家為了扶持中小產業的發展,撥下來了無息貸款,我就去借了。”
團長笑著說道,“所以說你很讓我驚喜,我們整個小鎮上敢去辦無息貸款的,據我所知只有兩個人,除了你之外,還有一位男同志,那位男同志不用說了,以前是做倒爺的,膽子本身就大,所以,你更讓我震驚了。”
說來說去。
看似說的七扯八扯,沒有規劃。
實際上。
不過都是圍著一個圈在轉。
周瑟瑟知道那個圈是什么。
團長也知道。
可是團長不開口,周瑟瑟就只能跟著他一起繞圈。
氣氛驟然之間沉默下來,團長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后,在小小的辦公室里踱步兩圈,冷不丁的停了下來。
他盯著周瑟瑟,字正腔圓的問道,“小周同志,我是真的很好奇沒有念過書的小姑娘,是怎么看四大名著,并且對《紅樓夢》有著自我而又深刻的見解?沒有念過書的小姑娘,又是怎么對古代詩詞出口成章的?小周同志,對于我的疑問,你能否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周瑟瑟深吸一口氣。
又聽到團長在她頭頂上說道,“你又是為什么突然轉變了對兩個孩子的態度,從動輒打罵,好吃懶做,唯娘家那邊馬首是瞻,變成了現在勤勞果斷,善良慈愛,本事超群,還舍得親手把自己的二哥送進監獄的?我輾轉反側,是百思不得其解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