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倒是姜家上過好幾次周家的門,哪次不是提著擔子走的?”
多虧了平日姜家父母的手長貪婪,周家鄉的鄉民們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他們的事,有人這么一提,附和聲就漸漸大了。
余正氣見場面有些失控,自己也慌了神。
“大家靜一靜,”周家鄉的公安特派員見勢道,“這個案子確實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們不能草率了,我看這樣,咱們也別說把周家人一起喊過來問話什么的,就跟先前一樣,慢慢查慢慢問,怎么樣?”
這相當于是把臺階遞到余正氣腳下,他再不順著下來就顯得蠢了。
“于公安說得對,那我們就還是按照一開始的方案,循序漸進啊。”
余正氣這會兒已經認識到自己還是操之過急了些,這不姜楠一挑撥,鄉親們就逆反了。
楊花村的公安特派員朝四周擺手:“大家都散了,別擠在這兒,該干嘛干嘛去!”
鄉親們看熱鬧看得意猶未盡,無奈這一次公安員態度強硬,將人趕出屋子以后,甚至還把門也給關上了。
現在的臨時審訊室里就留下了當事人,倒是顯得空曠了不少。
“咳咳,”余正氣清清嗓,“胡海霞,還有趙麗娟,你們兩位同志再把事情始末說一遍,免得周洵沒聽懂。”
胡海霞和趙麗娟兩人對視一眼,你一言我一語地就顛倒黑白控訴了一番。
事情跟李瑞講的沒什么出入,姜家先去告發周偉利用職權強逼他們嫁女兒,許家又緊跟著去說姜楠原本與許文輝都定下娃娃親了,迫于大隊長,不得不做了縮頭烏龜。
然后又恰逢有人寫匿名信,指出周偉家床底下藏了贓物。
楊花村副隊長連趕著套上紅袖套去查,當真翻出了一個箱子,里頭就有落馬市長的東西。這箱東西成了直接拿下周偉的證據,周家鄉村公所這邊又異常配合,三兩下就把人扣了過來。
其中過程周洵并不趕興趣,他的關注點卻在某個細節上——
“姜楠,你跟許文輝結了娃娃親?”
“我不知道啊。”別說周洵,姜楠自己都是懵逼的,“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回事。”
“當然是真的!”胡海霞從斜挎著的雷鋒包里掏出一根木頭,“看見吧,這是緣木,上面還綁著你們的名字!”
鋸下緣木的樹枝,捆上紅繩,寫上名字,確實是這一帶傳下來的定童親的習俗。
許母,也就是趙麗娟,頂著她的腫包,怨憤地看一眼姜楠:“我當初和你爸媽喝了定親酒,還送了一壇子鹽和一罐米酒,你跟文輝就在一邊玩耍,不記得了?”經趙麗娟這樣一提醒,一段久遠到幾乎模糊的畫面慢慢浮現出來。
簡陋的桌椅,破口的瓷碗,幾個大人在說什么“定下來日后好照應”的話。
穿著姜桃舊衣的小姜楠懵懵懂懂站在角落,旁邊還有個記不得臉孔的男娃娃。
有個人走過來把他們兩只手交疊放在一起,嘟噥了什么話……
一只胳膊伸過來,打斷了姜楠的回憶。
“姜楠,”許文輝專注地看著她,“那時候我給了你一顆糖,你還記得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