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半路才想起行動不便的周洵,周婭一拍腦門,朝周洵求饒般一拱手:“哥,對不住啊,我把嫂子還給你。”周洵熟練地操控著輪椅從姜楠身邊繞了過去:“不用,我自己能行。”
這一遍周洵避開自己的意思太明顯了,姜楠不知道他又在鬧什么別扭。
現在可不是哄孩子的時候,姜楠強硬地追上去拽住了輪椅的把手:“小樣,四個輪子還想跑過我兩條腿的啊,你當輪椅是吉普車嗎?”
周洵擰著兩根眉,只差沒把不爽寫在臉上:“放手。”
姜楠端著笑,俯下身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妹妹還在盯著呢,如果你覺得不用演戲了,那我立馬撒手。”
周洵聞言,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雖沒回話,卻是不再拒絕姜楠了。
兩人之間的古怪周婭不是沒有察覺,她看看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的姜楠,忍不住問了句:“嫂子,你跟我哥?”“沒事兒,”姜楠笑出牙花子,“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相愛,這是我跟你哥的情趣。”
國家進入80年代以后,男女之間的思想觀念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姜楠剛剛的這段玩笑話放在那會兒,可以說是街頭小孩都聽膩了的。
然而放在如今這1975年,別說周婭了,周洵都被她說得微微紅了臉。
“姜楠,你在外面稍微注意著點兒。”周洵忍不住提醒她。
姜楠發覺正常狀態下的周洵逗起來也別有一番趣味,不由就將不久前才被周洵趕走的不愉快拋到了一邊:“那你也不能莫名其妙發脾氣,要不然我就把你肚臍眼底下有顆痣的事情說出去給別人聽。”
“……”周洵覺得姜楠就是老天爺派來克他的。
這個小插曲讓周洵和姜楠暫時恢復了之前的相處模式,那塊被周洵豎起來的隔閡之墻似乎也消失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斗嘴,腳上的速度倒是半點不慢,趕到村公所那棵大樟樹下時,還能站個比較靠前的觀賞位。
廖菊花站在早上余正氣站過的桌子上,一手舉著喇叭,一手拿著張信紙,在那里一筆一筆地細數余正氣犯的錯誤。
她的腳下地面上堆放了數個開著蓋子的箱子,不斷有村民上前查看,然后不約而同發出了唾罵聲。
余正氣呢,正被幾個村里的壯漢摁著,一雙眼睛瞪得通紅,直勾勾盯著臺子上面的廖菊花:“廖菊花!你這個賤人!你少冤枉我!”
廖菊花面無表情地掃他一眼,繼續讀手中記錄的貪墨單子。
“嘖嘖嘖,”姜楠聽得直搖頭,“他這才當了多久的大隊長,撈得也太多了吧?”
余正氣做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夸張,不過是占了些糧食,收了些票子,再給人改了改工分,或者是分配活計的時候走走面子。
不過在這個人人為了口糧努力勞作的年代,余正氣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
“——以上,便是我要告發的。”臺上的廖菊花說完話,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村民們早已炸開了鍋,聊得正是熱火朝天。
姜楠卻皺起了眉,一個疑惑攜帶著不滿的情緒,包裹住了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