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得知行竊之人乃是自已的兒子之后,這位武器大師非但沒有試圖去挽救他,反而怒不可遏,這般情形在他的一生中或許也僅僅只出現過這一次——那便是在凱撒家族于塞巴利亞議會的支持之下,對他們發動了一場充滿機會主義色彩的戰爭之時。
倘若新兵是一些窮困潦倒、勉強度日的新兵,他或許還能夠予以接受,因為這些士兵的收入著實微薄,難以讓他們過上舒適的生活,尤其是在他們剛剛參軍之際。
但他的兒子卻截然不同。
雖說鮑爾默爵士并不似貴族那般擁有巨額的財富,但他的薪俸也是頗為豐厚的,再加上各種各樣的免費福利,諸如擁有一棟寬敞的大房子,其中配備著所有的奴隸與仆人,使得他一家人能夠過上極為體面的生活,相當于現代社會中的上層中產階級。
無論如何,這雖說稱不上是極度的奢華,但他們也遠遠沒有貧困到值得他兒子去行竊的程度。
這意味著這個男孩乃是出于貪婪之心而實施偷竊的。
正是由于這一令人憎惡的事實,盡管被盜的金額并非有什么特別驚人之處,但男孩的父親還是選擇了極為嚴苛的處理方式。
他認為這種行為是對他作為一名軍事指揮官能力的一種侮辱,因為他未能維持住軍隊的紀律;是對他作為一位父親榮譽的一種侮辱,因為他未能教導兒子正確的道德價值觀;是對他的恩人、給予他如此眾多恩賜的侯爵家族的一種侮辱;甚至是對眾神的一種侮辱。
因此,巴爾默爵士非但沒有展現出任何寬宏大量的處理方式,反而做出了完全相反的舉動——嚴格依照規定執行判決。
盡管高層進行了干預,這件事情依舊發生了,甚至連侯爵家族的前任族長都為這個男孩求情,懇請巴爾默爵士不要將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這孩子年紀尚小!他或許只是一時手忙腳亂,自已卻并未意識到。鮑爾默,你瞧,僅僅只是一點錢財而已。”這位莊重威嚴的貴族為身為父親的他進行辯解。
然而,鮑爾默爵士的態度堅決無比,聲稱:“他所偷竊的物品絕非微不足道。這是我作為父親的失敗,所以我必須予以糾正。我祈求大人切勿干涉我們的家事。”
通過這樣的言辭,巴爾默爵士將整個事件完全個人化,并進一步表明他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哪怕是他的親生兒子。
如此一來,雖然在那一天他失去了一個兒子,但他卻贏得了手下眾人的敬重,可以說,若沒有那件事情,他絕不可能擁有如今這般的地位。
因此,他對待阿諾恩的態度就愈發令人感到震驚,他的一個弱點便是無法將個人情感與職業事務清晰地分割開來。
巴爾默爵士著實認為阿諾恩對于士兵們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猶如一團肆虐的瘟疫,侵蝕著部隊的士氣,因而他竭盡全力想要將其驅逐出去。
這位經驗豐富的武器專家定然會希望看到阿諾恩被掩埋,即便不被流放,倘若不是純粹的運氣使然,他也能夠與羅伯特爵士成為好友,而羅伯特爵士作為老侯爵的私人保鏢,能夠讓這位強大的侯爵留意到這個案件。
侯爵家族的族長看重這個黑人在戰爭和戰術方面所展現出的才能,于是,在外界的協助之下,阿諾恩不僅成功躲過了巴爾默爵士的持續追殺,甚至從一個只能清掃甲板、充當苦力以及從事其他卑微工作的俘虜奴隸,逐漸成長為一個自由之人,而后成為平民,最終成為一名貨真價實的軍官。
當然,這與亞歷山大的經歷有所不同,亞歷山大幾乎是在一夜之間便從貧困變得富有,但是,僅憑他所能運用的初始工具,僅憑他自身的智慧與斗志,阿諾恩的崛起仍舊相當令人印象深刻。
“啊啊啊啊!”而在當下,當這個男人將他那把碩大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他長久以來憎惡至極的宿敵的脖頸之時,黑人不由自主地撇過嘴角,展露出一個既殘忍又解脫的笑容。
這是這個男人數十年來一直夢寐以求的事情,但他從未曾料想到這件事情竟能夠得以實現。
其一,是因為這個人的級別過高;其二,坦率地講,是他的技藝過于高超。
任何暗殺的行動都極有可能遭遇逆轉。
所以阿諾恩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直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