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些野蠻的土著人在長久的壓抑之后,好不容易獲得自由,實在是難以抑制內心那蠢蠢欲動的念頭,手癢難耐,想要盡情釋放長久以來的欲望。
即便梅茨蒂爾有心約束,恐怕也不太可能完全控制住所有手下。
梅茨蒂爾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反復權衡著亞歷山大提出的諸多借口,試圖從這些看似紛繁復雜的理由中,為他的士兵“撤離”行為尋覓到合理的解釋。
然而,盡管他絞盡腦汁,苦思冥想,與會的代表團眾人卻依舊覺得亞歷山大所給出的這三個理由,實在是太過充分,仿佛銅墻鐵壁一般,令人難以反駁。
當然,眾人并未就此輕易放棄,當即試圖與亞歷山大展開討價還價。
可亞歷山大顯然早有準備,如同一位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的獵手,正等待著獵物的掙扎。
他特意以當地人在行軍途中所造成的破壞為例,如同機關槍般反復地否認著代表團提出的所有要求,并且態度堅決地堅持要將他們分成幾百人的小組,分散安置。
當亞歷山大如此巧妙地揭開他精心編織的“網”時,梅茨蒂爾心中不禁泛起陣陣疑云。
他開始暗自揣測,這是否從一開始就是亞歷山大處心積慮的計劃。
他懷疑亞歷山大是打著寬容的幌子,故意放任他們肆意妄為,從而誘使他們做出種種舉動,煽動老百姓對他們產生反感,而后便順理成章地以此為借口,將他們分裂開來。
不知梅茨蒂爾本人究竟是真的接受了這個極為迂回曲折、宛如迷宮般的多層計劃,還是僅僅覺得自己是不是過于偏執多疑了。
但事實上,梅茨蒂爾確實敏銳地察覺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盡管亞歷山大在權謀手段上,或許不像帕提亞夫人那般嫻熟老辣,但他確實有意地挑撥自己的盟友,并且不遺余力地阻止當地人占領北墻邊緣的任何重要土地。
亞歷山大之所以如此行事,自有他深層次的擔憂。
他深知,倘若大量的當地人開始在北墻附近生活,那么假以時日,這些土地自然而然地成為石墻外他們家園的延伸,似乎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而緊隨其后的,便是棘手的安全問題。
亞歷山大憂心忡忡地意識到,如果部落成員與居住在邊境地區的西巴里亞人之間爆發沖突,那些居住在墻外的當地人極有可能會出于同胞情誼,選擇進行軍事干預,去支持他們處于對立狀態的兄弟。
鑒于這兩派之間由來已久、根深蒂固的仇恨,亞歷山大幾乎可以篤定地用鮮血寫下:這種暴力沖突的爆發,已然不是“是否”的問題,而僅僅只是“何時”的問題。
盡管亞歷山大已經竭盡全力,但他心里明白,鑒于數百年來人們之間積累下的仇恨,如同一條深邃的鴻溝,橫亙在兩派之間,想要找到切實可行的方法來阻止沖突的爆發,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是最微不足道、平凡無奇的小事,都極有可能成為引發沖突的導火索,導致局勢瞬間失控。
因此,他唯一能夠寄予希望的,便是在沖突的火光如星星之火般突然閃現時,能夠迅速地將其控制住,確保這星星之火不會演變成燎原之勢,蔓延到其他土地上,造成更為嚴重的后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