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表面上,他展現出的態度,與他內心真正的傲慢截然不同。他顯得格外溫和謙遜,再次恭順地微微點頭,說道:
“是是是,夫人,這確實是我的過錯!希特代表團此次前來,不過是希望能見我一面而已。而且,他們似乎對與我討論貿易協議一事,表現出了更為濃厚的興趣。”
“他們顯然是聽聞了我手中所有那些新奇獨特的事物,所以才慕名而來。但考慮到近期剛剛經歷的那場殘酷戰爭,以及他們家族的繼承者,在與我的戰斗中不幸犧牲的悲慘事實,他們對于如此公然地與曾經的敵人握手言和,心中難免有些忐忑不安,顧慮重重。”
亞歷山大并未全然撒謊——凱特勛爵確實前來與他探討過貿易相關事宜,只不過涉及的是戰俘和奴隸,以及他的農產品交易。
“……”米蘭達夫人對此事一無所知,在聽聞亞歷山大的這番說辭之后,她并未發表任何評論,只是輕輕地抿了抿嘴唇,那神情仿佛在刻意壓抑著內心的不滿,似乎仍舊對亞歷山大的做法心存不悅。
一方面,她暗自慶幸,在她缺席的這段時間里,亞歷山大與希特家族并未討論任何對她而言所謂“重要”的事情;但與此同時,她又隱隱覺得有些失落,心中暗自期望,他們在討論事務的時候,也能顧及到她的處境與利益。
亞歷山大敏銳地察覺到了她心中這種矛盾糾結的情緒,于是,他很快又帶著一絲神秘莫測的意味,補充說道:
“當然,在我們交談的過程中,您的事情自然而然地也被提及了。我滿心歡喜地告知您,希特家族已然明確表態,他們堅定不移地有決心履行那份為期十年的條約。我們甚至還深入探討了,如何有效地防止您和琳達小姐的邊境地區爆發沖突。”
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不,確切地說,是一個堪稱大好的消息。米蘭達夫人原本略帶陰霾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仿佛黑暗中突然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保衛邊境,或許是她一直以來最為憂心忡忡的事情。她雖然或許并非什么偉大卓越的軍事指揮官,但她至少對自已最大的弱點有著清晰明確的認知。
“哦,你們到底商量出了什么結果?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呢?”米蘭達夫人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急切地探出頭來,眼神中既飽含著對答案的期待,又隱隱帶著幾分因之前對亞歷山大態度粗魯而產生的愧疚之情。
她不禁暗自思忖,如果自已早知道有這樣的好消息,便不會對這個男人如此無禮粗魯了。
“因為我們根本就沒做過這種事!”亞歷山大在心中暗自嘀咕著,他因為編造了一個比原計劃更為龐大的謊言,嘴唇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既然話已出口,倘若此刻自已退縮反悔,那后果不堪設想,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了。
因此,他竭盡全力保持語氣含糊不清,但又不至于顯得太過不真誠,說道:
“我……具體的細節我們目前還尚未商定……不過,其中一個初步的設想,是限制雙方在島上駐扎的軍隊數量。比如說……限制我們的駐軍最多只能有5000人。”
這話如同春風拂面,讓米蘭達夫人臉上浮現出了笑容。因為她每晚都在擔驚受怕,生怕卡斯特爾勛爵駐扎在她港口的那10,000名海軍,會趁著夜幕的掩護,發動突然襲擊。她甚至不敢去想象,如果他們真的成功了,那將會是怎樣一場可怕的災難降臨。
因此,她一開始顯得極為興奮。然而,當她得知亞歷山大目前仍處于談話的初步階段,尚未確定任何具體的事宜時,她的熱情瞬間如被潑了一盆冷水,迅速消退了下去。
“夫人,請您務必放心,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和平局面。談判一定會取得成功。和平也必將持續下去……至少在約定的期限之內。”
聽到亞歷山大用這般溫柔且安慰的語氣說話,她的心情這才逐漸好轉起來。
當然,實際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談判。亞歷山大之所以能如此自信滿滿地許下承諾,真正的原因是他企圖將琳達小姐和卡斯特爾勛爵的注意力,從其他關鍵事務上轉移開來。但他覺得,米蘭達夫人完全沒有必要知曉這背后的真實緣由。
亞歷山大巧妙且迅速地為自已先會見希特家族一事,編織了一套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釋。而米蘭達夫人,竟對這一番說辭深信不疑,仿佛那是不容置疑的真理。
究其緣由,似乎是條約中所承諾的十年和平,于她而言,宛如黑暗中熠熠生輝的珍寶,珍貴得無與倫比。
十年的和平,那是一種怎樣的期許啊!它如同春日里溫暖的陽光,能驅散長久以來籠罩在她心頭的陰霾;又似寧靜港灣中的避風港,給予她安全感與慰藉。
因此,這位女士很快便流露出滿心的期待,殷切希望這場會談能夠順順利利地推進,如同順暢流淌的溪流,毫無阻礙。
“夫人,我定會竭盡全力。其實,我內心也萬分期望您能參與到這至關重要的談判之中。
然而,卡斯特爾大人自視甚高,心高氣傲得很吶。在他眼中,只將我視為與他地位相當的同輩之人,一心只想直接與我對話。
呵呵呵……或許,他實在是拉不下臉,不好意思與您面對面交流——畢竟,他竟敗在了您這樣一位侯爵家的杰出女士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