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仿佛被這句話狠狠攥住了心臟,伊納亞夫人幾乎是從天鵝絨座椅上彈了起來。
她的眼睛瞪得滾圓,平日里總是帶著笑意的嘴角此刻咧成一條僵硬的直線,手里的水晶酒杯被捏得指節發白,杯壁上凝著的水珠順著她顫抖的指尖滑落,看得亞歷山大都替那脆弱的玻璃捏了把汗。
“不可能!這怎么可能……”她的聲音劈了叉,像被風吹斷的琴弦,“馬夫……他們每天都檢查馬匹的……有專人照料……”
起初的尖叫里滿是本能的否認,但話到嘴邊,伊納亞夫人忽然卡住了。
她的眉頭擰成一團,那些原本篤定的理由在腦海里打著轉,卻怎么也落不到實處。
馬夫確實每天添料,但誰能保證最后那餐里沒有混入別的東西?
專人照料?可照料的人,就一定可靠嗎?
邏輯的堤壩上,突然裂開了一道細縫。
她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么,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那些原本用來反駁的話,此刻都變成了站不住腳的借口。
西利瑪卻比她更快一步。
王太后一直沒說話,只是用指尖輕輕敲著桌面,此刻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慣有的審視與懷疑:“那男孩比賽用的馬,和他平時馴熟的是同一匹嗎?”
她頓了頓,目光如刀,直刺核心:“還是說,這匹馬恰好出了‘意外’?我猜,他們是在最后一刻給他換了匹新馬,對吧?”
這問題問得又快又準,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準地剖開了層層迷霧。
連亞歷山大都愣了一下——他琢磨了好一陣子才想到的可能性,西利瑪居然在瞬間就抓住了關鍵,甚至連篡改的方式都猜得八九不離十。
他心里掠過一絲驚嘆。
這就是王太后的厲害之處,總能在亂麻中揪出那根最關鍵的線。
之前的幾次交鋒里,他就隱約察覺到了,此刻更是確信無疑。
這倒不是說伊納亞夫人愚笨。
這位黑人貴族夫人能在宮廷里站穩腳跟,心思定然是精明的,不然也不會成為西利瑪的心腹。
只是在謀略的敏銳度上,她確實稍遜一籌。
王太后的頭腦,像是被打磨過的黑曜石,總能在最混亂的局面里折射出冷冽的光——這是不爭的事實。
“我……我……”面對西利瑪的質問,伊納亞夫人的聲音開始發顫,臉色比她腕上的珍珠還要白。
她拼命地眨著眼睛,試圖從記憶的角落里翻找出當時的細節:馬廄里的干草味,騎手們翻身落馬時的塵土,還有那匹出事的馬——它的毛色是純黑還是帶星斑?
她記不清了。
“我不……不記得了。”她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道紅痕,“我沒聽到有人說換馬……但是……但是……”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絲自已都未曾察覺的動搖:“我當時只是個客人……就算真的換了馬,他們也未必會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