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利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喉嚨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想要救自已的姐姐。可當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檢查那可怕的傷口,想把姐姐從那塊嵌進頭骨的石頭上拉開時,死去的女孩卻因為這輕微的觸碰,上半身猛地向前傾倒,呈現出一個詭異的彎曲弧度。
鮮血瞬間從那猙獰的傷口里涌了出來,滾燙而粘稠,像一條紅色的蛇,迅速爬滿了姐姐的臉頰、脖頸,將她那頭原本像火焰般蓬松的頭發染成了暗沉的銹紅色。
“啊……啊……啊……”
就在西利瑪以為一切都結束時,姐姐的身體突然抽搐了一下,喉嚨里發出細碎而微弱的呻叫聲,如同一尾離了水的魚,在地上徒勞地掙扎著。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只咳出了幾口漆黑的血沫,濺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幾秒鐘后,所有的動靜都消失了。
她徹底沉默了,再也不會和西利瑪爭執面包的分配,再也不會牽著她的手走過塵土飛揚的街道。
后來發生了什么,西利瑪已經記不太清了。
或許是年幼的心靈無法承受這太過沉重的罪惡,下意識地將那些不愉快的、幾乎要將人撕裂的記憶封存了起來。
可事件發生時的每一個細節,那段如同烙印般刻在靈魂深處的恐怖記憶,卻從未有過片刻模糊。
哪怕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每一秒的畫面都依舊鮮活地浮現在她腦海里,清晰得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她記得姐姐被推開時,臉上那種混雜著憤怒與錯愕的表情;記得頭骨碎裂時,那聲讓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清脆斷裂聲;
記得姐姐臉上的血色是如何在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從鮮活變得死寂;
更記得最后那一刻,姐姐看向她的眼神,平靜得近乎詭異,像是毫無感情地接受了自已的命運。
要是這時候有現代的清晰度標準,那畫面最少得有8k那么清晰
她甚至能清晰地回憶起,在姐姐撞到頭的那面墻上,就在傷口旁邊,有一只小小的黑螞蟻正慢悠悠地爬著,毫不知情地爬過那片即將被鮮血染紅的石壁。
所以她無比確信,就算有一天她老得走不動路,就算她忘記了自已的女兒,忘記了宮廷里的爾虞我詐,甚至忘記了自已的真名,也絕對不會忘記這段記憶。
不會忘記那一刻如潮水般將她淹沒的驚恐、震驚、茫然,以及隨后鋪天蓋地的絕望與悔恨——那些情緒像無數根針,密密麻麻地扎在她的心上,三十多年來,從未停止過刺痛。
何況,西利瑪并非她的真名。
這個名字,是她成為阿洛茲默最寵愛的妃子,最終登上太后之位后,由他親手賜下的。
最初,她甚至沒有名字。
因為從她有記憶開始,就沒有父母,自然也沒有人會為她取一個像樣的名字。
西利瑪完全不記得父母的模樣,甚至不確定自已是否真的見過他們。
她最早的童年記憶,是和姐姐一起在街頭流浪,像兩只無人看管的小野貓,靠乞討和撿拾別人丟棄的食物過活。
姐姐也一樣,沒有屬于自已的名字。
她們就那樣“姐姐”“妹妹”地互相稱呼著,在貧窮與饑餓中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