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她怯生生地靠近他們藏身處的路口時,那些男人投來的目光像鉤子一樣刮過她的身體,帶著一種讓她渾身發毛的貪婪。
她還太小,說不清那眼神里藏著什么,可在街頭摸爬滾打多年的野性本能卻在尖叫——快跑,這里不對勁。
她幾乎是逃著離開的,后背的冷汗浸濕了單薄的衣衫。這才明白,為什么以前再難,姐姐也從不去找那些幫派尋求庇護。姐姐總說:
“靠別人不如靠自已,那些人看似能遮風擋雨,實則是吃人的狼。”如今想來,姐姐的話像一根細針,輕輕刺著她的心臟。
于是,西利瑪徹底陷入了迷茫。白天的街道在她眼里變成了模糊的色塊,行人的腳步聲、叫賣聲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花,嗡嗡作響卻聽不真切。
有時好心人把硬幣扔到她面前的破碗里,叮當作響的聲音她都要過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等抬起頭時,那人早已走遠。
只有到了夜晚,身體的疲憊壓倒了一切,她癱倒在破爛的麻布上,意識像被濃霧籠罩,才能暫時不去想姐姐倒在地上的樣子,不去責備那個因為貪婪而闖下大禍的自已。
不過,姐姐走后,倒也有一點微不足道的“好處”——她終于可以用那個備用的“袋子”蓋住自已了。
那其實是一塊撿來的舊麻袋片,以前姐妹倆擠在一起睡覺時,只能用一塊麻布勉強蓋住兩人,如今她一個人,總算能把整個身子都裹進麻袋片里,稍微抵御一下沙漠夜晚刺骨的寒冷。
沙漠的晝夜溫差總是大得驚人,白天太陽烤得石頭都能燙熟雞蛋,可到了夜晚,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過皮膚,冷得人牙齒打顫。
以前,她和姐姐會緊緊抱在一起睡覺,姐姐的胳膊雖然瘦弱,卻能給她帶來足夠的溫暖,她們分享著彼此的體溫,聞著對方身上熟悉的,帶著點汗味的氣息,就能在破廟里睡得安穩。
可現在,麻袋片再厚,也擋不住從四面八方鉆進來的冷風,懷里空落落的,連做夢都在懷念那種能把人焐熱的溫度。
西利瑪每天晚上都是哭著睡著的,眼淚把麻布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夢里總有姐姐的影子,姐姐笑著把面包遞到她嘴邊,可她剛要張嘴,姐姐就突然倒下去,后腦勺的血跡在眼前漫開,嚇得她猛地驚醒,心口跳得像要炸開。
直到那個注定要改變她命運的夜晚。
她正蜷縮在麻袋片里,迷迷糊糊地打著盹,突然感覺一個厚厚的布袋猛地套在了頭上。
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鼻腔里灌滿了布袋粗糙的纖維味,還帶著點塵土和霉味。她的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剛想掙扎,剛想喊出聲,就被幾只強壯的手臂輕而易舉地抬了起來。
那些手臂像鐵鉗一樣箍著她的腰和腿,讓她動彈不得。
她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人提著,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男人低沉的交談聲,可她什么也聽不清,腦子里一片空白。是衛兵嗎?他們發現姐姐的事了?還是因為偷面包?
她被帶出了城市,冷風灌進她的衣領,她能感覺到腳下的路從石板變成了沙土,可混亂的思緒讓她無法思考——也許她其實明白發生了什么,只是那顆還未成熟的心,拼命地拒絕接受那個可怕的可能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