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個能對親兄弟揮刀的畜生……你還指望他會把王室的承諾當回事?西利瑪,我原以為你比這更有腦子。”
她輕蔑地哼了一聲,嘴角撇出的弧度里淬著冰冷的嘲諷,仿佛在嘲笑對方的天真。
伊納亞夫人此刻反復提起“殺兄弟”之事,絕非一時興起。
因為在阿哈德尼亞,這四個字是刻在骨頭上的禁忌,比弒君更讓人不齒。
就像藏經閣里泛黃的史冊所記,在幾百年前的動蕩年代,手足相殘的慘劇曾像野火般席卷整個王國。
最終用無數具尸體壘起了如今的繼承制度。而拉格姆——那種葉片泛著銀灰光澤的植物,在貴族間的盛行更是讓每一個孩子都成了精心期盼的珍寶,是家族譜系里最耀眼的星子。
誰家的庭院里不種著幾株拉格姆?那淡紫色的小花不僅能避開意外的麻煩,更在提醒著所有人:生命如此可貴,血脈不容褻瀆。
這里絕容不下兄弟相殘的污垢,這一點與那個臭名昭著的奧斯曼截然不同。
聽說在那里,新蘇丹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處死所有兄弟,美其名曰“為了帝國的長治久安”。
試圖用冠冕堂皇的借口,為這血淋淋的暴行披上一層體面的外衣。阿哈德尼亞的老人們提起這事時,總會往地上啐一口唾沫,罵一句“蠻夷行徑”。
“……”西利瑪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卻死死咬著嘴唇沒有反駁。
她太了解伊納亞了,此刻對方的話里裹著太多積壓的怒火,像暴雨前的雷電,早已沒了邏輯可言,爭辯只會讓自已變成引雷的導體。
而亞歷山大在心里默默頷首,他確實覺得伊納亞夫人的分析更站得住腳。
一來,他與伊納亞相識十余年,從塞北的戰場到宮廷的宴席,那份信任早已在刀光劍影和觥籌交錯中沉淀成磐石。
二來,他實在不信西利瑪有能力兌現這樣的承諾。
就像眼下,馬特拉克的土地上,阿哈德尼亞人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實權早已被那些外來的將軍攥在手心。
王太后的承諾,聽起來就像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被現實的狂風熄滅。
但亞歷山大選擇把這些念頭壓在舌尖,他清楚此刻爭執只是白費力氣,未來這樣的談判恐怕也只會是一場場拉鋸戰。
他端起桌上的薄荷茶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壓下了幾分煩躁。
隨后換了個話題,挑了挑眉,指尖在桌面上畫著無形的圈,陷入沉思:“法扎帕夏和他的正妻關系怎么樣?”
“我們能不能從她那里找個突破口……比如,用些珠寶或者莊園賄賂她,讓她吹吹枕邊風,讓她兒子能管得住他老子?按規矩,她應該會來參加婚禮吧?”
亞歷山大如今開始將希望寄托在自已土地上的奢華享受上,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
盼著能用那些流光溢彩的珠寶、馥郁醇厚的美酒、精致到令人驚嘆的宴席打動那位素未謀面的奧伊拉夫人。
他盤算著,只要能影響她,或許就能順著這條線牽住米爾扎——既然這孩子連父親的話都當作耳旁風,說不定母親的低語能在他心里掀起些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