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她不等兩人回答,便自已加重了語氣。
“他們又不是瞎子,看不見他的暴行;又不是聾子,聽不到民間的怨聲;更不是啞巴,說不出心中的不滿!可他們為什么還要支持他?因為他們早就做出了選擇。”
“那些貴族,要么裝聾作啞,對米爾扎的所作所為視若無睹;要么自欺欺人,假裝米爾扎已經洗心革面,不會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要么就干脆利欲熏心,不管不顧地支持他。畢竟,誰會在乎幾個流氓地痞被挖了內臟呢?在他們眼里,那或許根本不值一提。”
“我的天哪……”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聲音里帶上了幾分顫抖。
“幾年前,他甚至因為兩個貴族家族想反抗法扎帕夏對宮廷的掌控,就活活剝了那兩家人的皮!如此慘無人道,卻愣是沒人敢站出來吭聲。”
“可到了現在,所有貴族依舊追隨著他,要么是太害怕他的報復,要么是被利益捆綁得太忠誠!難道你們還看不出,反抗他是多么徒勞的事嗎?”
“所以,如果你現在貿然去那里挑起戰爭,對我們有什么好處?”她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直直地看向亞歷山大。
“外敵已經在敲門了,我們的防線尚且不穩,你還要在這個時候挑起內戰,讓局勢雪上加霜嗎?”
“……”太后的話像一塊巨石,重重地砸在亞歷山大心上。
他不得不承認,這些話確實說得很有道理,句句都戳中了要害,甚至讓他原本堅定的想法都開始動搖,心中泛起一陣復雜的波瀾。
“伊納亞夫人說他不會支持贊贊,那又怎么樣?”亞歷山大的指節在檀木椅扶手上輕輕叩著,發出沉悶的聲響。
午后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他腳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望著那些晃動的光斑,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耐。
說到底,他對父子決斗那套把戲毫無興趣,若核心的聯盟問題能妥善解決,誰會在乎那些家族內部的血腥鬧劇?
“伊納亞根本不懂你在說什么。”西利瑪猛地從軟墊上直起身,袖口的金線在光線下閃得人眼花。
“米爾扎是個把算盤打到骨頭里的聰明人,他比誰都清楚——不跟我們結盟,下場就會像那些被他扔進尼羅河的女傭一樣,連具全尸都留不下。”
“他絕不會傷害你們……他別無選擇!”她傲慢地揮舞著手掌,仿佛在拍散空氣中的塵埃,將所有質疑都斥為不值一提的廢話。
頸間的珍珠項鏈隨著動作輕輕晃動,每一顆都像在附和她的篤定。
為了讓這番話更有分量,王太后向前傾了傾身,枯瘦的手指在膝上攥成拳頭。
語氣鄭重得像是在對神明起誓:“亞歷山大,如果您還在猶豫……我會親自用王徽擔保,這種事情永遠不會發生。”
“這是我對您的承諾,贊贊大人。您盡可以用純金把它寫在羊皮卷上,讓全城的人都來見證。”
“……”亞歷山大的視線從窗欞移到西利瑪臉上,她眼角的皺紋里嵌著細碎的光點,那是常年佩戴寶石留下的痕跡。
要說他對此無動于衷,那是自欺欺人。至少此刻,這位垂垂老矣的王太后眼里,確實閃爍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真誠,像沙漠里的旅人望著遠方的綠洲。
然而,這份轉瞬即逝的動容還沒在心底焐熱,那位始終沉默的黑人女士便嗤笑出聲,聲音像碎冰撞擊在銅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