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勢輕描淡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女仆立刻低下頭,快步上前,手指靈巧地撫上太后優雅長裙的腰間,開始解開那些纏繞的、綴著細碎珍珠的復雜繩結。
絲綢與絲綢摩擦的“沙沙”聲,在這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她可是全國最美麗、最迷人的女人之一,這般主動示好,哪個男人會愿意錯過呢?
她眼底閃過一絲自信的光芒,仿佛勝券在握。
“殿下!我勸您三思!別再給我們的敵人送去更多的箭了!”
埃扎亞夫人再也按捺不住,聲音像一塊投入冰湖的石頭,驟然打破了這詭異的平靜。
她的臉色因急切而微微漲紅,眼神里滿是焦灼。
聽到這聲反對,王太后緩緩地、帶著幾分不耐煩地轉過身。
她先是淡淡地瞥了埃扎亞一眼,那眼神里帶著明顯的不悅,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接著,她皺起了眉頭,眉心擠出幾道深深的紋路,顯然是在責怪埃扎亞擋了她的路,破壞了她的興致。
“退后。”
她沒有開口,可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睛卻像在無聲地咆哮,里面翻涌著不容置喙的威嚴,仿佛在說:“你也配來管我?”
然而,埃扎亞夫人卻像一棵扎了根的青竹,沒有絲毫退縮。
即便是面對阿哈德尼亞女王,這位年輕的女士也挺直了脊梁,眼神里沒有半分畏懼。
她深吸一口氣,大膽地向前又邁了一步,如同一道驟然豎起的屏風,穩穩地擋在了亞歷山大身前。
再次開口時,她的聲音冷靜得像冬日里的湖面,卻又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堅定:
“西利瑪殿下,請三思。這門外就有一隊衛兵和侍女,她們的耳朵尖著呢。您還沒來得及換下這身衣裳,陛下那邊恐怕就會知道這里的事了——到時候,后果不堪設想。”
說到這里,她的語氣稍稍放緩,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的關切,像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更何況,以您現在懷著身孕的狀態,做出如此劇烈的動作,本就藏著極大的危險。老天爺保佑,可千萬不能出什么岔子,您和腹中的孩子都金貴著呢,又何必冒這樣的風險呢?”
最后,埃扎亞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給出了一個看似兩全其美的妥協方案,語氣里帶著幾分懇切:
“如果您仍然想感謝亞歷山大大人,為什么不等幾個星期呢,夫人?等您順利生下孩子,您可以躲到某個偏僻的小宮殿里,假裝產后疲憊需要靜養。到那時,陛下正忙著照顧他剛出生的兒子,滿心歡喜,自然無暇他顧,您就能和亞歷山大大人安安穩穩地單獨相處幾天了——那樣不是更穩妥嗎?”
“……”
這番話條理清晰,句句都戳在要害上,像一張細密的網,一下子堵住了太后所有反駁的缺口。
西利瑪張了張嘴,準備好的一堆話都哽在了喉嚨里,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言辭來反駁。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裙擺,指尖微微泛白。
但僅僅沉默了片刻,她便猛地抬起手,傲慢地揮了揮,像是要把埃扎亞的話連同空氣中的勸阻一同掃開,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怒意,像被點燃的爆竹:
“小伊茲就是太小心了!這里沒什么危險!外面的守衛,哪個敢對我在這里做的事說三道四?他們能站在那里,端著那份俸祿,全憑我的恩典!”
“而且這房間的門雖厚,卻也擋不住多少聲音——不然我怎么敢在這里如此肆無忌憚地說話?不然的話,宮里的每只蜜蜂、每只鳥兒恐怕都要把我的話傳遍各個角落了!”
她輕笑幾聲,那笑聲里帶著幾分自嘲,又帶著幾分不服老的自得:
“嘿嘿嘿,我或許是有點年紀了,但還沒到老糊涂的地步,姑娘。”
斥責完下屬,西利瑪才緩緩收回目光,故作莊重地將視線轉向亞歷山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