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讓每一個字都顯得平靜而克制。
他甚至在心里提前盤算了一遍——就算對方提出的數字超出預期,只要在理性范圍內,他都愿意毫不猶豫地答應。
然而,法扎帕夏似乎看穿了他的緊張和興奮。
老人先是淡淡一笑,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帶著幾分了然的意味。然后,他沒有像亞歷山大預想的那樣報出具體數字,只是慢悠悠地說道:“……你就說你會讓她們開心吧!”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讓亞歷山大瞬間愣在了原地。
他感覺自已就像一個即將被持槍搶劫的人——已經握緊了口袋里塞滿現金的錢包,做好了破財消災的準備。
可就在劫匪要伸手的瞬間,對方卻毫無理由地收起了槍,轉身準備離開。這種突如其來的轉折,讓他腦子里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了調整。
疑惑的表情下意識地爬上了他的臉,眉頭擰在一起,眼神里滿是不解。不過好在他反應夠快,只用了幾秒就強迫自已恢復了鎮定。
趕緊把那副失態的樣子壓了下去——他知道,在法扎帕夏面前,任何多余的情緒都可能影響這場婚約的結果。
隨后,亞歷山大沒有傻乎乎地追問法扎帕夏為何這么說——他清楚,有些話點到為止就好,追問反而會顯得自已不懂事。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眼神變得認真起來,一字一句地答應道:
“當然……這當然不用說。她們會是我的妻子,我絕不會故意做任何事來打擾她們的安寧。”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語氣里多了幾分坦誠——他不想用謊言去換取對方的信任,畢竟婚姻是長久的事,有些話早說清楚更好:“我承認,我無法保證她們一生都不會有悲傷——生活總有不如意的時候。也無法保證我的注意力不會被其他女人分心,男人難免有一時的糊涂。我說過要和她們在一起的時間,或許她們后來會覺得有點不夠。”
“不過我相信,大人應該已經打聽清楚了,我是怎么對待我的女人們的。”亞歷山大的聲音沉了沉,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請您放心,無論將來發生什么,她們和她們生下的孩子,都不會缺少溫飽,也不會缺少舒適的住所。這是我對您,也是對兩位公主的絕對承諾。”
說完這句話,他緊緊盯著法扎帕夏的眼睛,等待著對方的回應——他知道,這句話,才是這場談話里最關鍵的承諾。
法扎帕夏猛地轉過身,袍角在地面上掃過一道急促的弧線。
那雙沉淀了半生風雨的眼睛里驟然翻涌著怒意,像兩簇即將燎原的火苗,直直剜向亞歷山大。
那目光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質問,仿佛在說:你這毛頭小子,竟敢用這樣不溫不火的答案應付我?
空氣瞬間凝重得像灌了鉛,連窗外飄進的風都似乎在這道視線里凍住了。
然而,亞歷山大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的睫毛像兩排沉穩的墨羽,紋絲不動地覆在眼瞼上,再抬眼時,眼底依舊清明。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已下頜的線條繃得很緊,卻刻意放松了嘴角的弧度,不讓一絲慌亂漏出來。
這并非源于什么精心編織的宏偉計劃——事實上,他此刻的大腦里甚至沒有多余的思緒盤旋。
他只是打心底里相信,像法扎帕夏這樣浸淫官場數十年、看慣了虛與委蛇的長者,早已對那些“愿為公主上刀山下火海”的甜言蜜語生出了抗體。
他說的,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打算——不是把阿祖拉和阿茲拉當作每天扛在肩上、為此可以無視一切的稀世珍寶,更不是用來炫耀的華麗勛章,而是視作能與自已在漫長歲月里相互尊重、彼此溫暖的伴侶。
這份坦誠,是他此刻唯一能拿出的、比黃金更貴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