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如此步步緊逼地試探,他卻終究沒有上當。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亞歷山大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辨,有警惕,有審視,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可。然后,他便轉過身,望著墻上掛著的一幅古畫,不再說話。
亞歷山大見狀,立刻聰明地選擇了退一步。他心里清楚,凡事過猶不及。
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簡直像做夢一樣,何必再去無謂地打聽那些可能觸怒對方的緣由?
有些秘密,知道得太多,反而會成為負擔。而且,對于這份意外的“禮物”,又何必吹毛求疵、深究來歷呢?
此刻保持緘默,見好就收,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既然已經領到了這場博弈的“獎品”,亞歷山大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松快了幾分。
他臉上漾著抑制不住的笑意,動作從容地慢慢站起身,衣料摩擦著座椅發出輕微的窸窣聲,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話語伴奏:
“就算大人什么都不要……這份薄禮,也請您務必收下。”他的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目光掃過法扎帕夏蒼老卻銳利的臉,“算是我一點心意,希望能合您的心意。”
說著,他轉身走向墻角的行李箱。黃銅鎖扣在安靜的房間里發出“咔嗒”一聲輕響,像是打破了某種無形的平衡。
他俯身在箱子里翻找片刻,指尖最終落在一個物件上,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是一個做工極為精致的定制小信封,邊緣處隱約能看到工匠細細打磨的痕跡。
他的手指幾乎是捧著易碎的珍寶般,將信封輕輕放在了法扎帕夏面前的紫檀木桌上,桌面光滑如鏡,映出信封小巧的影子。
這一幕,像一塊投入靜湖的石子,瞬間引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過來。侍立在門邊的仆從們下意識地往前傾了傾身子,眼神里藏不住的好奇。
就連坐在不遠處繡凳上的三姐妹,也忍不住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細密的睫毛因好奇而輕輕顫動著,目光像被磁石吸引般,在那信封上打了個轉。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事實上,在此之前,整個阿達尼亞大陸,都沒有人收到過這樣的信封。彼時紙張才剛剛掙脫歷史的襁褓,粗糙的草紙還未普及。
而眼前這信封所用的材料,是工匠們耗費數月才研制出的、既足夠柔軟又經久耐用的特殊紙品,堪稱同類中的奇跡,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
于是,那三姐妹再也按捺不住,索性提著裙擺,帶著幾分孩童般的勇敢湊近了些。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她們發間,映得發絲像鍍了層金。
只見那信封大小約莫一本標準書籍,邊緣涂著鮮紅與寶藍相間的條紋,顏色鮮亮得像是剛從花叢中擷取的。
上面還用金絲銀線繡著星星與雄鹿的紋樣——那雄鹿昂首挺胸,分明與法扎帕夏家族徽章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信封頂端封著一塊暗紅色的蠟,上面清晰地印著亞歷山大的家族印章,一只展翅的雄鷹栩栩如生。
正中央用金線繡著一行簡潔的字,針腳細密,仿佛生怕驚擾了這份鄭重:
“贊贊帕夏向法扎帕夏致以誠摯的祝福,祝愿財富和繁榮永不枯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