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扎帕夏的目光落在信封上,那份好奇竟與身旁的三姐妹不相上下。
他伸出手,枯瘦卻有力的手指輕輕捏住信封的一角,只一掂量,便迅速睜大了眼睛——這小小的信封,竟意外地沉。
這里面會是什么?他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從亞歷山大那從容自信的舉止來看,老人幾乎能斷定,里面定然是件非同尋常的東西。
可任憑他活了大半輩子,見過無數奇珍異寶,腦海里把珠寶、玉器、甚至是罕見的藥材都過了一遍,卻怎么也猜不出這沉甸甸的小信封里藏著什么。
他微微晃動了一下信封,指尖傳來細微的碰撞聲。
那觸感告訴他,里面是個固體,小巧、圓潤,帶著點圓柱形的輪廓,小到能輕松握在掌心。但這形狀,卻與他所知的任何珠寶、器物都對不上號——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要知道,作為王國最繁華領地的帕夏,他什么沒見過?鴿卵大的珍珠在他的首飾盒里不過是尋常物件;雕龍畫鳳的紅木家具堆滿了整個書房;鑲嵌寶石的鋒利彎刀能從兵器庫一直排到庭院;
世界各地的奇珍異草、香料在他的儲藏室里應有盡有;甚至是能歌善舞的絕色女子,也從未讓他真正放在心上。
這世間能讓他動容的物件,早已少之又少。可這信封里的東西,他竟全然沒有頭緒。
那份未知的神秘感,像藤蔓般纏上心頭,勾得他愈發好奇。
他隨手拿起桌邊一把用來切水果的銀刀,刀柄上鑲嵌的綠寶石在光線下閃著幽光。只見他小心翼翼地,用刀背沿著蠟封的邊緣輕輕刮蹭,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初生的嬰兒,生怕損壞了那精致的信封。
蠟封碎裂的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見,他緩緩地將里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他將那物件放在秋日午后柔和的陽光下,光線透過窗欞,在上面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
眾人這才看清,那東西的圓形底座是由純金打造,色澤溫潤,邊緣處刻著細密的花紋;而頂部則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透明玻璃,清澈得能映出人的影子,連窗外的飛鳥都能在上面投下轉瞬即逝的掠影。
玻璃罩里面,是一塊銀質的底盤,打磨得光滑如鏡;底盤中央豎著一根黑色的針狀物,針尖細如發絲,卻穩穩地指向南北兩個方位,東西方向則空著——是的,那是一個指南針。
亞歷山大看著法扎帕夏專注的神情,嘴角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指南針,他原本是打算用來和琳達夫人討價還價的。還記得當初在談判桌上,對方那副咄咄逼人的好斗姿態,像只隨時準備撲咬的狼,他便迅速打消了念頭——那樣只會讓自已的寶貴發明白白落入他人之手,太不劃算。
因此,當得知能與阿祖拉和阿茲拉成婚的消息時,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它。
用這樣一件足以改變航海史、甚至能改寫大陸版圖的發明作為禮物,既顯出了誠意,又配得上法扎帕夏的身份,再合適不過了。
他看著老人漸漸睜大的眼睛,知道這份禮物,終究是送對了。
亞歷山大指尖摩挲著掌心那枚黃銅羅盤,冰涼的金屬邊緣在指腹下微微發燙。
他曾不止一次在燭火下端詳這小巧的物件——盤面鑲嵌著打磨得如湖面般光滑的玻璃,底下的刻度像星子般排列,而那根細如發絲的鋼針,正沉默地指向永恒的南北。
他認真考慮過將這枚指南針贈予幾位候選人,腦海中掠過一張張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