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迅速揮動著手掌,打斷了法扎帕夏即將出口的話語,趁著這位過分熱情的老人還沒來得及催促他耐心等待,又緊接著補充道:
“但我覺得我們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一件事上,也需要考慮其他選擇。最重要的是,我想弄清楚阿薩茲德大人究竟想干什么。他來這里,純粹就是為了給我們搗亂嗎?
他是阿蒙赫拉夫特派系的成員,是來幫著阿蒙赫拉夫特對付我們的嗎?還有,他心中的恨意,究竟是針對托勒密,還是只針對你一個人?”
一連串尖銳的問題從亞歷山大口中拋出。
法扎帕夏聽到這些話,眼睛不由自主地微微睜大,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訝神色——因為在阿哈德尼亞人的交往中,人們通常會顧及彼此的顏面和身份,絕不會如此直接毫不留情地提出這樣尖銳的問題。
事實上,在貴族圈子里文學與詩歌的修養是衡量一個人品位的重要標準。因此,人們說話時越是旁征博引,措辭考究,哪怕顯得有些啰嗦冗長,反而越能贏得旁人的稱贊,被視作談吐老練的象征。
亞歷山大深知這一點,卻偏偏不喜歡這種拐彎抹角的交流方式,此刻聽著法扎帕夏的話,心中暗自感慨。
“……說實話,我覺得三者都有一點!”
沉默片刻后,法扎帕夏終于緩緩開口,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那笑容里帶著幾分洞悉世事的滄桑,也藏著一絲對對手的輕蔑。
“他確實恨我,這份恨意由來已久,幾乎刻進了骨子里。”
老人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晃動著里面琥珀色的液體,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阿蒙赫拉夫特無疑給了他一些支持,或許是金錢,或許是人脈。但我敢肯定,這種支持絕非真心實意……那個廢物女婿不過是想借阿薩茲德的手給我添些麻煩,讓我不得安寧罷了。”
他頓了頓,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語氣中充滿了鄙夷:
“而且,阿薩茲德這個爬蟲,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權力。他當年沒能通過女兒掌控朝政,如今又想故技重施,再次成為國王的岳父,并且這一次,他要牢牢握住朝廷的實權,把整個王國都踩在腳下。”
法扎帕夏說起馬特巴爾侯爵時,用詞極其貶低,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毫不掩飾對這個人的厭惡,字里行間都在暗示,阿薩茲德根本沒有貴族應有的榮譽感,不過是個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的小人。
亞歷山大仔細聽著,捕捉到了老人話語中的關鍵信息。為了證實自已的猜測,他立刻順著話題追問:“當阿洛茲默殺死他的女兒時,他作何反應?”
這個問題直擊要害,法扎帕夏聞言,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他看著亞歷山大,眼中帶著幾分贊賞:“嘿嘿嘿,小子,你還是那么敏銳!一點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他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幾分,像是在訴說一個塵封已久的秘密:
“是啊,你猜對了,當初我也以為他會是完美的盟友。畢竟女兒慘死在國王手中,這份仇恨足以讓他與阿薩茲德不死不休。
可當我帶著合作的計劃去找他的時候,那條冷血的蛇,差點就把我的計劃泄露出去,反過來咬我一口。”
“嘖!”法扎帕夏咂了咂嘴,語氣變得極其粗俗,充滿了惡毒的咒罵,“就像我說的,如果你答應給這個混蛋足夠的權力,哪怕你當著他的面拉屎,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湊上來,把你的屁眼舔干凈!這種人,根本沒有底線可言!”
這番話粗俗到了極點,與他平日里儒雅的帕夏形象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