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扎帕夏之所以這么說,不過是因為他心里還憋著那股“失去孫女”的痛苦與不舍。他需要用“血統”這種強硬的理由,來掩飾自已內心的柔軟。
也給自已一個“讓步”的臺階——總不能讓別人覺得,他是因為畏懼亞歷山大的權勢,才輕易松口。
畢竟,以亞歷山大目前的地位和實力,就算他真的出身于不那么顯赫的家庭,法扎帕夏也絕對會認真考慮這份聯盟提議。在利益面前,血統從來都不是唯一的衡量標準,甚至連重要標準都算不上。
看到老人的態度漸漸軟化,亞歷山大心里暗暗松了口氣。他知道,現在是“乘勝追擊”的時候了。
他繼續順著老人的心意,像給即將融化的冰塊涂抹舒緩的油膏一般,輕聲提起法扎帕夏早年的那些輝煌成就——比如年輕時親率軍隊平定邊境叛亂,用三個月時間就穩定了動蕩的局勢;
比如力排眾議打通西部商路,讓阿哈德尼亞的絲綢和香料遠銷海外,為王國賺得盆滿缽滿。每一件事,他都說得細致入微,仿佛親眼所見,連細節都絲毫不差。
末了,他還不忘補充一句,語氣無比誠懇:“大人您放心,關于尋找我父母的事,我一定會盡其所能,絕不辜負您的提點。”
他一邊說,一邊密切觀察著老人的神色。見他眼底的陰云漸漸散去,臉色也緩和了不少,知道時機差不多了。于是,他微微側過臉,眼神里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故作沉思地開口:
“不過,大人,我還有一件事很驚訝。您竟然沒有等著聽聽阿祖拉的父親對此事的看法,甚至連她叔叔的想法都沒問。您是打算等事情定了之后,再讓他們知道嗎?”
“……”
這句話像一把精準的匕首,瞬間刺中了法扎帕夏的要害。
老領主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剛剛還亮晶晶的眼神,驟然變得陰沉下來,像是被烏云籠罩的天空。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辯解些什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整個房間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亞歷山大心里清楚,自已確實說到了關鍵處。
在阿哈德尼亞的文化里,女孩的福祉和監護權,有著嚴格的歸屬順序——首先是她的父親,其次是她的兄弟,然后才輪到祖父,最后是叔叔。至于母系家族,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置喙的權利,連一絲一毫的法律權力都沒有。
所以從技術層面來說,法扎帕夏剛才的決定,其實是越權了。他根本沒有任何法律權力,來同意或者拒絕將阿祖拉和阿茲拉送給亞歷山大這件事。
剛才那番“血統論”的強硬,不過是他借著長輩的威嚴,強行壓下了程序上的不合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