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推開房門的瞬間,指尖還僵在冰涼的銅門環上。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輕顫。
她幾乎是立刻轉過身,蓬松的裙擺掃過地面,留下一道慌亂的弧線。
那雙總是溫順的眼眸里,此刻盛滿了歉意與無助,她飛快地望向女主人米卡婭——那眼神再明白不過,仿佛在無聲地懺悔:“對不起,公主,是我沒能攔住他。”
而站在男人身后的下人,雙手死死攥著腰間的銅制水罐。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連手背的青筋都隱約凸起。
他整個人像被凍住,肩膀控制不住地發抖,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米卡婭原本就沉郁的心情,在聽到那句無禮的稱呼時,更是像被冰水澆透的柴火。連最后一點勉強維持的火星,都徹底熄滅了。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裙擺上金線繡成的牡丹紋樣。那金線是法扎帕夏特意讓人從東方運來的,繡工更是宮廷里最好的匠人所為,可此刻卻絲毫暖不了她冰涼的情緒。
她是這個國家最有權勢的帕夏膝下最受寵的公主,自出生起便被捧在掌心。錦衣玉食、前呼后擁,早已是她生活的常態。
過往的歲月里,別說與她隨意搭話,就連敢直視她眼眸的男人都寥寥無幾。哪怕是戰場上與帕夏為敵的首領,見了她也需保持三分敬畏,不敢有半分逾矩。
更何況,任何一個稍有自尊的貴族男子,都絕不會用那樣輕佻的語氣對自已的伴侶說話。這不僅僅是失禮,簡直是對她身份與尊嚴的雙重踐踏。
美麗的公主緩緩抬起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那陰影隨著呼吸輕輕晃動,卻掩不住她眼底的冷意。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唯有聲音冷得像冬日里的寒風,一字一句地說道:“沙赫爾大人,您該清楚,這種時辰闖入一位女子的房間,實在有失體面,也不合禮數。”
砰,砰,砰……
沉悶的聲響在房間里回蕩,不知是男人拳頭攥緊時,指骨碰撞的聲音,還是他心頭怒火燃燒的回響。
聽到這句話,那魁梧的男人像是被點燃的炸藥桶,瞬間怒不可遏。胸腔里的怒火幾乎要沖破胸膛,連眼神都變得猩紅。
他高大的身軀如同失控的公牛般,猛地朝著米卡婭沖過去。厚重的皮靴踩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震動,連地面都仿佛跟著顫了顫。
他在米卡婭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幾乎將窗邊的光線完全擋住。米卡婭被籠罩在他的陰影里,被迫微微仰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哪怕她向來桀驁不馴,從不輕易示弱,此刻也感到心臟漏跳了一拍。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順著脊背往上爬,讓她指尖微微發涼。
“你以為我不知道么?”男人的聲音里滿是咬牙切齒的怒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們是要用毒謀害……王”
話未說完,米卡婭心中已然明了。他們精心策劃的計劃,終究還是敗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