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要求很明確:要么我們公開譴責亞歷山大和他的開化主張,要么出兵援助他們即將發動的拉穆反開化運動,二者選其一。否則……”
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了一下。
“結果就是徹底的分裂。我們和圣教城之間的橋梁,將再無修復的可能。”
彼得上前一步,目光懇切地望著王座上的皇帝:
“作為拉穆教傳承千年的世俗帝國皇帝,您必須選一條路。是像過去幾個世紀那樣,與圣教城站在一起?還是……接受贊贊的宗教改革,承認它是拉穆教的合法分支?”
維特拉尼斯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扶手被敲出更深的凹痕。他沒法譴責亞歷山大——那個年輕的人欠他的,遠比宗教分歧更沉重。
當年若不是贊贊的私掠船許可證幫帝國盤活了瀕死的海上貿易,羅曼蒂斯的國庫恐怕早就空得能跑老鼠。
他太清楚贊贊海軍的威力了,阿哈德尼亞帝國被他們攪得貿易癱瘓的慘狀還歷歷在目,若是贊贊翻臉,帝國的商船隊不出一個月就得全軍覆沒。
他閉了閉眼,腦海里閃過阿雷薩斯的臉——那位總愛叼著煙斗的將軍,總能在這種時候給出最清醒的建議。
可如今,空蕩蕩的大殿里只剩他一個人扛著。圣教城的聯合軍看似勢大,但動員起來至少要數年,等他們磨磨蹭蹭集結完畢,亞歷山大的軍隊恐怕已經擴張到能獨當一面的規模,到時候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篤”的一聲,敲擊聲戛然而止。維特拉尼斯猛地從王座上站起身,金色的袍角在氣流中劃出利落的弧線,語氣斬釘截鐵:
“通知圣教城的盧修斯,”他一字一頓,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城,“帝國選擇與亞歷山大和贊贊站在一起。”
彼得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
“告訴那個傻瓜,”維特拉尼斯的聲音在大殿里回蕩,“根據羅曼蒂斯皇帝和康斯特大祭司的共同宣言,阿哈德尼亞宗教改革,從此被視為拉穆教的合法分支!”
彼得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只是重重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他太清楚這個決定意味著什么——與圣教城決裂,無異于向整個西方世界宣戰。
贊贊的財富和權力確實在瘋長,但公然為他們站臺,后續的動蕩恐怕會席卷半個大陸。可他看著皇帝眼中的堅定,終究只是躬身行禮:
“是的,陛下。我會立刻轉達您的意思……只是,我擔心圣教城的反應會遠超預期。”
“裂痕?”
維特拉尼斯重新坐回王座,雙手托著臉,指尖抵著眉心,語氣帶著一絲嘲諷。
“從他們用‘地獄’威脅世俗皇權的那一刻起,裂痕就已經無法彌合了。”
他抬眼望向空蕩的大殿,聲音低沉下來,“西方拉穆圣教統治的時代早就該結束了,他們蠢到看不清這一點。拉穆開化軍東征?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彼得,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
“我不在乎亞歷山大信什么,也不在乎他的改革是不是異端。我只選能贏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