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百名贊贊士兵蜷縮在臨時工事后面,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傷,彈藥袋癟得像張紙。
被上千名敵軍圍困在此,這里分明已成了一座隨時會塌陷的墳墓。
安德列亞斯蹲在篝火旁,對面是他的兩名隊長。
火光映著三人疲憊的臉,跳躍的火苗在他們眼底投下晃動的陰影。
左邊的隊長單手拎著頭盔,步槍斜挎在肩上,臉上的泥土被汗水沖出幾道溝壑。
他清了清沙啞的嗓子,聲音里帶著決絕:“我們沒別的選擇了——夜襲。趁他們睡死的時候,能殺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彈藥,撐不起下一輪進攻了。”
右邊的隊長立刻搖頭,語氣急促:“這太冒險了!他們人太多,這無異于自殺!”
他指了指身后的士兵,“我們只剩不到一百人,該做的是趁夜色突圍。收拾好裝備,做幾副擔架,把傷兵抬走,總比全死在這兒強!”
“突圍?”左邊的隊長猛地提高了聲音,“那兄弟們的尸體呢?就留給敵人?他們身上的彩繪胸甲、帶偽裝網的頭盔、迷彩服,還有獵兵步槍——這些要是落到提比亞斯人手里,將來只會用來打我們自已人!”
右邊的隊長嗤笑一聲,眼神掃過周圍的慘狀:“要是我們都死在這兒,他們能得到的就不只是尸體了——120支獵兵步槍,120套迷彩服,到時候全都會變成射向我們的子彈。你想把這樣的火力拱手讓人?”
這話像一塊石頭砸進火堆,噼啪作響。
提議夜襲的隊長咬緊牙關,腮幫子突突直跳,最終還是無奈地低下了頭。
他知道對方說得對,夜襲那樣龐大的營地,根本沒有勝算。
別說殺敵人,恐怕連一百個都沒放倒,就會被對方的巡邏隊包抄,到時候連收尸的人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道女子的聲音突然從陰影里鉆出來,輕飄飄的,卻像一塊石子砸進平靜的水面。
三名軍官渾身一激靈,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拔出了腰間的配槍,槍口在昏暗中微微顫抖。
“我可以提個建議嗎?”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從附近的干草堆后面緩緩走了出來。
月光恰好掠過她的側臉,勾勒出利落的下頜線和挺翹的鼻梁,竟是個相貌出眾的女子。
安德列亞斯身邊的兩名隊長瞬間舉起步槍,槍栓“咔啦”一聲扳到待發位置,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警惕:
“別動!表明你的身份!”
女子看著他們緊繃的臉,尤其是那雙因緊張而微微圓睜的眼睛,重重地嘆了口氣。
她抬起手,緩緩伸向胸前,指尖在衣襟里摸索片刻,掏出一枚巴掌大的徽章。
徽章在微弱的光線下閃著冷光,上面的紋路復雜而隱秘。
“贊贊情報局特工,阿爾特克·利恩茨。”她晃了晃徽章,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現在能把步槍放下了嗎?萬一走火,我的軀干可經不起炸開的滋味。”
安德列亞斯盯著那枚徽章看了幾秒,眉頭漸漸舒展。
他放下舉著槍的手,朝兩名隊長擺了擺頭,示意他們收武器。
“陛下的間諜,怎么會出現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村子里?”他的聲音里帶著疑惑,目光在女子身上來回打量。
阿爾特克皺了皺眉,像是不愿多談,語氣一轉,把話題岔了開去:“這是機密,恕我不能多說。”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但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堅持要逃,絕對活不過今晚。”
“你們被圍得像鐵桶,他們巴不得你們跑——要是我是提比亞斯的指揮官,早就在突圍的必經之路上布好了天羅地網。”
安德列亞斯的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他不是沒想過逃跑會是一場血戰,但被敵人預判了行動,那等待他們的就是徹頭徹尾的屠殺。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躁,看向阿爾特克:“那你有什么計劃?”
女特工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極淡的笑,那笑容里帶著幾分難以捉摸的狠厲,像貓盯著爪下的老鼠。